“各位注意,饕餮去了校長室。”
須映寒通過徽章将消息傳達給了每一個人,至于他們關不關心這件事,那就跟她沒有關系了。
老頭看着腿腳不好,走起路來速度還挺快,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如果不是老頭提到了校長,她都快忘了,從天台離開後,她在回宿舍的路上遇見了校長的車,應該是在外出差剛回來的。
一樓大廳,有幾個人已經在那裡等着了,宋玉君看見了她,向她招手。
“他已經上去了,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校長呢?”
宋玉君愣住,随後反問道:“不知道啊,校長回來了?”
須映寒過去按下電梯:“我們直接去校長室。”
電梯在十五樓停下了,出了電梯,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他們要找的校長室就在副校長辦公室的斜對面。
門緊緊地閉着,裡面很安靜,聽上去像是沒有人,下一秒,便傳出了東西被摔在地上的聲音,以及一個中年男人的說話聲。
須映寒一腳朝門上踹了過去,從裡面上鎖的門“砰”地一聲被暴力打開了。
穿着一身中山裝的校長站在保險箱旁邊,心有餘悸地望着與自己隻隔了一把椅子的宋老頭,以及他手裡那把不知從哪兒來的鐮刀。
幾人破門而入,校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躲到了門口,宋老頭盯着他看了很久,視線又挪到了保險箱上。
須映寒不緊不慢道:“您就是校長吧,請容我冒昧問一句,您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校長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無奈至極道:“那裡面是去年生日的時候,我女兒送我的戒指,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須映寒指着老頭說:“不值錢他能這麼眼紅?”
“我怎麼知道他發什麼瘋?我臨走之前叫他過來領了一筆補助,鎖保險箱那會兒被他看到了,他估計以為……”校長說得很急切,不像是在撒謊。
“方便打開給我們看看嗎?”宋玉君在門外走廊上說。
校長對着外面掃視了一圈,歎着氣答應了,回頭見老頭還站在那兒,心裡一陣顫栗,怎麼也挪不開腿。
尤其是他手裡那把鐮刀鏽迹斑斑,刀身還有發黑發臭的血迹。
“您不介意的話,我去開。”
須映寒說這句話時已經走到了保險箱的面前,校長見她一點不害怕,便将密碼告訴了她。
“二一五二零六零一。”
須映寒一邊輸密碼一邊回頭說:“您女兒的生日吧?”
校長苦澀一笑:“是。”
對于一個父親來說,拿孩子的生日來當做保險箱密碼确實也不奇怪。
打開後,須映寒看到裡面很空,隻放了一個已經褪了色的還沒有巴掌大的小方盒,她取出來稍稍端詳了一陣,便遞給了校長。
盒子拿在手裡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睛瞬間紅了,他用布滿老繭的手掌覆上盒子,閉上了眼睛,兩行熱淚戛然順着臉頰流淌而下。
他的手微微顫抖着,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了盒子,所有的人都上前了幾步,隻為能看個清楚。
等真正看清後,他們的表情不約而同地從期待轉為不解。
須映寒深深地望着他,眼睛裡仿佛有萬千種思緒。
因為她看到,裡面睡着一隻用舊報紙折成的戒指,皺皺巴巴的,算不上好看。
“這是……”
校長将紙戒指取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裡捧着,宛如是玻璃的,一不小心就會碰碎了。
他聲音沙啞道:“這是我女兒七歲的時候折的……我跟她媽媽離婚了,這幾年她們母女一直住在國外。今年年初,她自己偷偷買了票回來,結果飛機失事,我再也沒能見到她。”
說到最後,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捂着臉,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原來是這樣,衆人低頭惋惜。
難怪校長會把這麼一件物品鎖在保險櫃裡,或許這是他僅有的能夠紀念女兒的方式了吧。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傷痛中時,宋老頭沖上去一把奪過校長手裡的紙戒指,捏在手裡兩眼放光。
在場的都懵了,誰也沒料到他連這個都要搶。
校長大驚失色,他站起身道:“不可以!這是我對我女兒最後的念想了,請你還給我好嗎?”
有人欲上去制住宋老頭,那家夥見他靠近,察覺到了他的動機,晃晃悠悠地向後退去。
校長皺紋縱橫的臉上挂着淚珠,他弓着身子,十分委曲求全道:“請你,還給我,好嗎?”
宋老頭看戒指的眼神像是在看金子,他使勁搖了搖頭。
須映寒低聲罵了一句,上前邁了一大步,隻見他神色慌張,一腳跨上窗台,如同當年一般,像翻栅欄一般翻了過去。
“你!”
宋玉君和須映寒同時沖了上去,試圖把人拽回來,卻撈了個空。
校長大喊:“下面有鐵絲網!”
曾經有學生因早戀問題大鬧校長室,翻窗跳樓自殺,故此,學校在每棟樓的三樓以上都裝了好幾層鐵絲護網。
可自那以後的幾十年裡再沒有類似事件發生,鐵絲護網年久失修,已經不再似最初那般牢固了。
部分學生素質低下,惡意亂丢亂扔,那裡幾乎成了垃圾聚集地。
校長深知如今的護網很危險,才喊出了那句話。
如果沒有護網,摔下去頂多腦袋開花,碎成人渣。
有那層支離破碎的護網在,難免斷個胳膊斷條腿……
等他們去到窗戶面前,十幾個腦袋齊齊往下看時,驚天動地的哀嚎聲刺痛了他們的耳膜。
斷了,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