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隙間能看見有人激動的的跳起來說着什麼,離得有段距離,周綏沒聽清,但是他大概也能猜出來是這人已經能自如的引氣入體了。
周綏站在遠處冷眼旁觀,即便他如今也身在仙門,但他依舊不覺得進入仙門有什麼好處,說是追求自己的道義,可是自己的道,有多少人是參透了的,不也是迷惘的一路走去,不知道有什麼奔頭。
按理說仙山就在京城頂上,人間怎麼都得仰仗仙山,可是好像并不是如此,除了每十年的大選,平時也沒看見仙門的人下來過,說是為了不幹涉凡間平衡。
誰又知道,仙山是自恃仙門懶得管,還是無力管。
“自仙,”立桓之示意周綏跟上,“那邊是門外人在訓練,有專門的仙人教導他們如何引氣入體,如何更好的吸收靈氣,多是金貴的少爺,能學習多少,能不能成功,都是自己的造化,因為在仙山底下,人人平等。”
兩人又走到了昨晚的那扇門前,周綏敏銳的看見立桓之的身份木牌亮了一下。
看見周綏的目光,立桓之道,“這是外門在進行身份識别,進入外門内,如沒有外門或者内門的身份木牌,亦或是沒有召,是進不得的,引渡人帶來的都是仙山指示要帶來的,所以外門人有引渡人帶着即可安全進入外門。”
“當然,外門人想出去也需要有下山許可,不可随意出入。”
進入外門後,立桓之又召喚出仙鶴。“我隻帶你到弟子大堂,接下來會有旁的仙人領着你,有什麼事情和仙人說即可。”
弟子大堂外,早有人候着。
立桓之迎上去,“暮師兄,人我帶來了。”
周綏看向這位暮師兄,暮師兄名叫暮慈,與立桓之的慈眉善目不同,暮慈并不如名字一樣聽起來慈善,反而長了一張天生的冷臉,任誰看都是冷冰冰的。
“周綏,年二十。”彷佛确認似的,暮慈聲音冷淡地開口,帶着一絲沙啞的意味,沒等周綏應下,自己就自顧自的轉身進入了大堂。
暮慈全程冷淡的帶着周綏走完了流程,入弟子牌,确認入門,領衣服與每月靈石,然後在弟子堂裡挂上屬于周綏的木牌,轉手不知道在哪又掏出來的一塊一樣木牌遞給了周綏。
周綏低頭握緊了這塊代表他正式拜入仙門的木牌。
“下月恰好是拜師儀式,各長老及其峰主都會下山,你可以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和其他師兄們鞏固自己的修為和知識,”暮慈帶他去了外門弟子的住處:
“這是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以後就是你的住處,這裡不同山下,沒有仆人伺候,吃食有專門的餐房。今日你暫且歇着,也可自己随意逛逛,不會路可問路邊的道童。明日卯時再随師兄們學習,切勿貪睡,授課的師兄脾氣不太好。”說完,暮慈冷冰冰的臉色松動了一下,似乎是為講解完松了口氣,然後朝着周綏颔了颔首,轉身離開。
周綏無端的覺得很累,什麼也不想管,他其實很想問什麼時候可以下山,但看樣子短期内不能下去了,他将東西放到一邊,再次沉沉地睡了下去。
“嗳。”周綏是被一道歎息喚醒的,醒時眼角還帶着水汽。
但他睜開眼時卻什麼也沒有,讓他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但那聲歎息好似就在他耳邊似的,讓他沒法不在意。
周綏習以為常地抹去眼角的水汽,推開門出去走了一圈,沒看見人,随意收拾一下就打算出門逛逛熟悉地形。
他順着小路走出了屬于外門弟子住的小院,朝着早上來的方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沒多遠周綏就碰上一個道童,問了路,這才不緊不慢地按着指示去了餐房,路上遇上了三三兩兩的人流,偶爾會見到一兩個在禦劍飛行的外門弟子。
“兄弟,”有個人湊上來,自來熟道,“自仙來的?”說着他眼睛不住地瞟向周綏的弟子名牌,周綏順着那人的目光看去,然後又看了眼那人的名牌——兩人的名牌是一樣的。
周綏又下意識的看向别的弟子的名牌,發現其他人的名牌和他們的不一樣,周綏的名牌頂上與他人相比多了個片雲的形狀。
于是周綏笑了起來:“周綏,師兄叫什麼?”
“安柯,你可以叫我子柯。”兩人一見如故似的湊在了一塊,不約而同的走去了餐房,“周兄這是才來的?”
周綏:“是,昨夜來的。”
安柯一拍大腿,“那你也忒新了,我來了有一年了,你是因為什麼成為自仙來的?”
“有人在夢中跟我說,想不想反抗,我說想,就來了。”
安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周綏,“周兄在說笑嗎?我從未聽過自仙成仙之前會夢見有人呼喚自己。”
周綏立馬發覺自己似乎确實是特例,道:“嗯,逗你的,我一覺睡醒就看見立師兄在我窗外。”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的,不知道也正常,我是家裡人枉死之後突然有感覺的。”
安柯苦笑,“都說成仙是因為有了自己的道,可是我來一年了,不知道自己的道是什麼,不止我,很多人都是這樣,有人拜師的時候稀裡糊塗的就選了一個峰主就拜入門下了。”
“那麼安師兄選了誰當師父?”
“沒有選。”這次安柯沉默了很久,“入了外門之後,可以選擇拜入一個符合自己的道的師父門下,如果對自己的道迷茫,可以選擇在外門日複一日的修行裡,不斷的叩問自己的心,直到理解自己的道。我叩問了一年,沒有問出來自己的心,所以有時候我會懷疑,成仙能做什麼。”
這回到周綏沉默住了,他也不知道,他心裡還挂念着他在牢中的父母,“安師兄知道入了外門之後多久可以回凡間嗎。”
安柯瞅了他一眼,一步邁進餐房,裡面稀稀疏疏的坐着幾個人,“一年,其實很少人上來之後會回去,像我們自仙,一般在凡間都沒有牽挂了,而那些大選年來的人,是花費不少力氣進來的,來了沒有成就也不會回去丢自己的臉。”
周綏:“慢的話呢?”
“不好說,我沒有回去的心思,沒有專門打聽過,不過我知道有個辦法。”安柯端着自己的晚餐尋了個地方坐下,“被峰主或者長老挑中成為親傳弟子,進入内門,而内門出入比外門方便,隻需要自己的師父在身上打一個出入許可印即可。”
周綏緩緩的将嘴裡的湯咽了下去,而一個月後峰主們會下山。
一年太久了,他沒有那麼多時間。
“诶,”安柯突然慌張道,“回不去也别落淚啊,隻是暫時的。”
周綏愣了愣,擡手碰了下臉,觸到了一點濕意,遂無奈的笑了笑:“讓安師兄看笑話了,我隻是……情難自禁。”
兩人三言兩語間吃完了簡單的一頓飯,收拾完碗筷就往外走:“安師兄知道各峰主和長老的情況嗎?”
安柯:“南隐仙山有十二峰,峰主九位,長老三位,峰主修為多是化元境界,長老們則是半靈,半靈往上就是靈仙,進入靈仙基本與入神無差别。”
“三位長老分别掌管禮、法,刑。”
“各峰主則是丹、器、劍之類。但我不知道渺萊峰主修的是什麼,說什麼的都有。”
“渺萊峰峰主名喚溪渺,身體抱恙,常年閉關,拜師儀式一般不會下來,門下沒有親傳弟子。”
“飛修峰峰主喚林施尋,是丹道。”
“瓊厲峰峰主李禮,劍道。”
……
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回到了外門弟子小院,然後發現兩人住的極近——就隔了一道牆。
于是愉快地約好第二天一起去上課,便各自回各自的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