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綏一聽這話，忍不住被嗆了一下。

溪渺：“欸……不曾有，弟弟怎麼這麼不小心，”溪渺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周綏的背給他順氣，給他遞了杯水，這才又慢悠悠的接上掌櫃的話：“隻是在下的弟弟有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秘辛，某也隻好不婚娶陪弟弟，好不刺激到他……”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歎了幾口氣。

本就被嗆到咳嗽地說不出話的周綏更說不出話來了，他抹去咳出來的眼淚淚眼汪汪的看着他那親愛的師尊，簡直是有苦難說，偏偏罪魁禍首還一臉擔心地看着他：“弟弟，雖然這很讓人難以啟齒……但你也不能一輩子不去面對啊……”

掌櫃的一看紅着眼睛的周綏，又看着有點弱不禁風的溪渺，登時腦部了一出溪渺為了想治好周綏的病，把錢都用在了看病上，虧待自己，導緻自己看起來這麼的病弱……掌櫃的同情心瞬間泛濫，一把扯下自己肩膀上的帕子抹了把臉，振聲道：“相遇即是緣！今日二位花銷，我請客！不要不好意思！”說完掌櫃的堅定的大步轉身離開，轉身之前他還看了眼周綏，暗自歎了口氣，白瞎了這張臉啊……

溪渺看着掌櫃的離開的背影，摸摸自己的下巴，居然還能這樣……他好像開發出了徒弟的新用途。

周綏看着溪渺不懷好意的笑，終于緩了過來，搓搓自己被溪渺笑出來的雞皮疙瘩，好不妙的預感！

掌櫃的可能是心疼他們兩個，上的菜很快——一盤被串在簽子上的肉。

周綏捏起簽子仔細端詳這個“神物”，似乎要給這些東西看出花來，“這是什麼東西？”

掌櫃：“是羊肉！我們稱之為‘烤羊肉串'！”

“哦！”周綏恍然大悟，他吃過烤羊肉，但不會串起來吃，讓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湊上前聞了聞，眼睛一亮。

溪渺看着他這有吃的就忘了痛的徒弟搖搖頭，在一旁撐着頭，并不吃，就這麼看着周綏一點一點的吃。

周綏覺得他是有點狼吞虎咽的，北盛仙山上根本不提供吃食，但是他已經能逐漸少吃食物了，是快要辟谷的征兆，隻是他實在是饞。

但在溪渺看來，他徒弟吃的其實是相當優雅的，二十年來的教養也總算是刻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溪渺看着看着，眼前就伸過來一根羊肉串，“師父，吃一口吧？真的很好吃的！”

溪渺本想拒絕的，他在北盛呆着對他實在不算友好，那種不同源但相似的味道讓他有些難以忍受，隻是他沒說，但他一轉頭看見周綏亮晶晶的眼睛，還微微泛着剛剛咳嗽沒褪下去的紅，忍不住心軟了，還是就着周綏的手張嘴咬了一口。

掌櫃正走過來看見兩“兄弟”之間的感情，忍不住想落淚，真感人啊！就算不用花錢，兄長也隻想把最好的給弟弟……自己卻舍不得吃……！

掌櫃一盤一盤的将其他肉端了上來，溪渺擺擺手讓掌櫃别送了：“謝謝大哥，但是再多就吃不下了，會浪費……”

溪渺話還沒說完，掌櫃就下意識地驚訝反問：“這怎麼夠？你看看其他人桌上哪個不是擺地滿滿一桌子……”

周綏和溪渺聞言擡頭望去，然後對北盛人民的胃口歎為觀止，溪渺隻好解釋：“之前吃的不多，一下子吃多了，會對腸胃不好……”

掌櫃看看他們兩個比自己小了一圈的身材，隻好遺憾的點點頭，并且表示下次可以再來，他還有好幾個特色烤串沒上呢！

溪渺笑着笑納了，最後還是趁着掌櫃的不注意，将銀兩偷偷放在了掌櫃的衣袋裡。

回去的路上，周綏問：“師父，北盛和南隐的選年選仙不一樣嗎？”

“不一樣，”溪渺搖搖頭，“北盛選仙儀式開始之前，會有一個請仙儀式，也就是把仙山上的人請下來，但要請多久，要看仙山上的人什麼時候願意下來，不願意下來說明他們的心不誠，下來了，說明他們的誠意到了，”溪渺慢慢的走着，順手拿下飄落在周綏頭發上的落葉，“今年北盛收成不好，也許請仙儀式會更加隆重一些，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

周綏回頭看向那個賣烤羊肉串的店，發現他們正在收拾門口外面的攤子，他這才發現，門口的攤子也是掌櫃支的，用來供給其他沒有飯吃的饑民。

溪渺順着他的視線回頭看，“那個掌櫃的羊，估計是自己從牧場裡拉過來的，為了這邊的人有肉吃。”

有人浮生偷歡，有人食不果腹，有人甯願自己吃虧也想讓大家能有一口飯。

也有人為了滿足自己的自傲，将民生踐踏。

這樣的人，會有自己的道嗎，身為凡人的“道”。

溪渺好似看出了他心裡想的，輕聲道：“心有大義的人，不論如何，心裡都是有自己的‘道’的，有些也許比仙山的‘道’更為難得，而那些人面獸心的小人，即使有仙‘道’，也是為人不齒的。”

“是否為仙‘道’，不是為人的标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