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渺站穩嗆咳了一下,沒慌,還有心情慘白着臉對西盛笑了一下,顯然是對東盛的這個做法早有準備。
“我真是小看你們二位了,”東盛手中的劍淩厲地向海面一劃,将海水攪的天翻地覆,直沖沒有保護的溪渺而去!
“師父!”無循裡的周綏一閃身錯落在溪渺身前将溪渺護在懷裡,想也沒想地将無循化作一張巨大的盾擋在兩人身前。
溪渺回過神來粗魯地将無循點化後嚴絲合縫地罩在周綏身上,面沉似水地将周綏團吧團吧地丢遠了。
“我竟感受不到此物的品階,”東盛落在溪渺身後,“溪峰主,果然比我想的神通廣大。”
“謬贊。”溪渺冷笑一聲,身上的靈氣還在被東盛源源不斷地吸走,他不做遲疑的斬斷了他和東盛的聯系,這一下不太好受,讓溪渺恍惚了一瞬,就這一瞬東盛和西盛同時朝他襲來。
溪渺沒能躲開,靈氣的對撞将海水瞬間凍住,冷氣在冰面上彌漫,在場兩人都沒感受到溪渺的氣息,但東盛沒敢輕易放松警惕,往後撤了一大段距離。
“二位長老……對我這麼大敵意?”溪渺的腳步聲在冰面上無比清晰,“溪某……簡直無以回報。”
冷氣逐漸散去,露出了溪渺的面孔。
溪渺的身子若隐若現,西盛凝神看去,發現溪渺的左半邊身子竟是石頭!
“溪渺!你是什麼東西!邪祟嗎!你也敢跑來我大北盛撒野——”
“欸……”溪渺支起一隻手指豎在唇邊,“西長老此言差矣…我是南隐仙山指派來的,再者,我是什麼…您應該最清楚了。”
西盛的心思在巨震之下飛快轉換,溪渺…溪渺…常年帶病!他與東盛那個老不死的一樣被人同化嗎?可是為什麼他依舊如此強勢?為什麼不能乖乖被同化!弱者就應該被踩在腳底!
本來……本來東盛馬上就要被他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
西盛:“誰!誰吸收了你嗎!還是你……”
剩下的話他沒來得及出完,被他吸收成大半個同源的東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
西盛轟轟烈烈的炸成了一朵血色的花。
溪渺見此,冷笑了一聲,“東長老,我希望您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東盛收起手,嘴角滲出一鮮豔的血色,他捂着胸口,他這會也不太好受,這樣的行為無異于弑去了他的另一個“自己”。
“見諒,溪峰主,”東盛低低地咳嗽一聲:“我知道你不會有事,隻是想簡單檢驗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是真的。”
“是嗎,”溪渺身子重新凝成了實體,變回正常人的樣子:“看來東長老檢驗出來了啊,恭喜。”溪渺嘴角一彎,“東長老應該還記得答應過溪某的事情吧,既然你猜出我的身份,那就應該知道,溪某人說話的分量。”
“東長老,”溪渺劃出一個空間,進入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希望北盛仙山如同山下一樣。”
說完他進入空間,落到周綏身邊。
西迹的村莊裡。
溪渺剛剛情急之下将他丢到了周綏曾待過的村莊裡,他過來時,見周綏第一次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
他第一次恨自己的無能,如果他實力強大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被他的師父直接丢走了。
溪渺站在遠處沉默地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周綏,第一次沒敢上前。
這裡太安靜了。
西迹現在正是晚飯時間,但村落裡太安靜了,連炊煙都沒有,更不用說人迹。
但周綏好似沒反應過來,他感覺到溪渺過來時,紅着眼擡頭看向溪渺,任由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
溪渺好似被他的眼淚吓住了似的,雖然之前也見過周綏無意識落淚,但此時明顯不同于之前的狀況,那眼淚滴進了他永遠一個節奏跳動的心髒裡。
漏了一拍。
“師父……”周綏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望海村的人,消失了,”他的眼淚還在不住地流:“我過來地時候感覺不到人氣了……”
隻有血腥氣。
他被丢過來時先是對自己無能而無法幫助師父的悲憤,悲憤過後他突然發現這裡沒有一點人氣……他就站在以前人流最多的路口上,沒有感覺到一點人的動靜……
溪渺神識猛地打開,捕捉到一絲微弱的氣息,那氣息上還帶着一點點周綏的留下的印記,以至于他立馬定位到那氣息的位置,而周綏過于悲憤之下,沒有感受到那股過分微弱的氣息。
溪渺忽略掉心髒的不适,大步向前走到周綏面前,額頭再次貼住周綏的,他看着周綏的眼睛,柔聲道:“冷靜一點,不要亂了方寸。”溪渺緩緩閉上眼,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個動作,隻是莫名覺得這樣做也許會很好的安撫周綏的情緒。
周綏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感受着額頭上傳過來冰冷但帶着安撫的氣息,慢慢冷靜下來。
溪渺看他冷靜下來,往後退了一步,凝視着他的眼睛,緩緩擦去周綏眼尾的淚滴,“你現在應該感受到了,還有活人的氣息,你得去救她。”
周綏低頭,這才感覺到不好意思似的,胡亂地擦去臉上殘留的眼淚,循着那絲氣味尋去。
溪渺跟在他身後。
周綏停在了一處溪渺有點眼熟的地方,那道小溪邊,周綏和小姑娘一家在這洗過自己身上的污漬,而溪渺透過傳承看見過這裡。
他在溪邊雜草掩映下的山洞裡,看見了一個氣息微弱的小姑娘。
黎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