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甯隻來得及看見她父皇的最後一眼,她沒讀懂她父皇臉上的表情究竟是釋然還是歉意。
西迹的皇帝看見宛甯平安歸來,一句話也沒能留下,隻給宛甯留下了一個她讀不懂的表情。
她過分平靜地主持了葬禮,撤回了前線的兵馬,準備着手與南隐進行和談。
周綏隻帶她回到西迹就離開,他要趕回南隐一趟。
途中他還去一趟西迹當時駐紮的營地裡,把沈南用來屏蔽靈力的法器順走了,周綏臨走之前還特意用神識掃了一眼沈南,發覺除了眼睛閉上之外,确實沒有生命的迹象後,劃開空間回了南隐。
“喲,三皇子。”周綏在準備落到皇帝書房前,先遇到了在樹下看書的李玉衡,他惡趣味地停下走到李玉衡面前,“看書呢?”
李玉衡微微一愣,收起書本:“周兄怎麼回來了?前線戰況如何?”
周綏笑得開朗:“好消息,沈南‘戰死’,西迹收兵,壞消息,你原本的夫人回去了準備登基當女帝。”
“這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嗎?”李玉衡雖對和親一事不大抵觸,但也沒料到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
從永安侯夫婦死亡到宛甯回去西迹主持大局,再到周綏回到南隐,時間不到一天。
“是啊,西迹變天了。”周綏笑容不減,“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三皇子想先聽哪個?”
“嗯……壞消息?”
“壞消息是,”周綏往前湊近一步,在李玉衡耳邊輕聲道:“你爹也要死了,”周綏說完又往後撤一步,“好消息就是,三皇子準備好登基吧。”
不等李玉衡消化完,周綏一個轉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反應過來的李玉衡大驚,連忙想叫住周綏,可是凡人哪能追得上來無影去無蹤的仙人,隻好徒勞的用腳沖向自己親爹的書房。
倒不是他不想慶帝死,隻是周綏剛跟他說完話就去動手,他很容易被連累的!!造反這種事情雖然他有點想但還沒開始行動啊喂!
李玉衡有些欲哭無淚的追上去,但沒有真追。
反正這皇帝早就該死了。
周綏落在屬于皇上的書房外,悠然的邁着步子,一把推開了書房的大門:“皇上,别來無恙。”
慶帝看見周綏,臉色微微一變,算時間,西迹的人應該才剛剛出手,周綏回來了,那麼他的人得手了嗎?
但他依舊保持着面上的鎮靜,“小侯爺怎麼回來了,前線戰時不吃緊麼?”
周綏随意地點點頭,“不打緊,西迹已經撤兵了,再者,您也知道,我一山上的,也不好老插手山下的事情。”
慶帝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他暗中與沈南有勾結,但他并沒有打算讓南隐輸給西迹,他有暗中派副将随軍,隻待永安侯死亡,立馬就能頂上用為侯爺報仇的理由帶士兵們反擊西迹。
京城離邊疆太遠,消息還遠遠傳不回來,在戰報回來之前,他對于前線的事情屬于兩眼一抹黑,連有沒有得手都不知道。
他也摸不準沈南突然退兵是什麼情況。
他仔細觀察着周綏的神色,發覺周綏神色平靜,試探着開口道:“你自己回來了,你爹娘呢?”
周綏頓了頓,坐下拿起酒杯,自顧自的給自己滿上了,“我爹娘在等你呢,皇上。”說完,他一口咽下那杯酒,将空的酒杯捏在手心裡,輕聲道:“我這就送你去見他們。”
慶帝悚然一驚,感受到周綏身旁鋪天蓋地而來的威壓,一瞬間動彈不得,“小侯爺是什麼意思?”
“陛下,别開玩笑了,這南隐哪裡還有永安侯啊。”周綏把玩着手裡的酒杯,淡聲道:“你不是很清楚嗎?”
“我應該清楚什麼?”
“清楚……你是如何與沈南勾搭上想聯合殺掉我爹娘的,”周綏一步步邁近慶帝,“沈南已經下去賠禮道歉了,你也和你的同盟一塊去給我爹娘賠禮道歉吧!”說完,周綏隔空掐住慶帝的脖子,将他懸空提起:
“心髒爆裂……哈,你們兩個誰提出來的呢?”周綏伸手一甩将慶帝甩到牆上,看着猛然吐血的慶帝,周綏收回了自己的表情,面無表情道:“你也來試試這個滋味吧。”
慶帝爬都爬不起來,顫聲道:“這是我們山下的較量,因果已經形成閉環,你貿然動手,不怕仙山降下責罰嗎?”
周綏好似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責罰之前……你先下地獄吧。”
李玉衡狂奔而來時,聽見的就是這一句,“慢”字還未說出口,就先一步聞到了血腥味。
李玉衡擡眼望去,周綏正施施然的往外走,而在他的身後,慶帝的胸前炸出了一朵血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