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湯道:“後來我父親變賣了許多家産,湊齊了錢财。當天夜裡,家裡便來了一位浮生道人,他要求單獨在我二弟屋裡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我父親母親去我二弟屋裡,我二弟已經醒了過來,但是那位浮生道人不見了。”
衆人想必都聽愣了,一時沒人說話。
粗聲男子打破了寂靜:“那位浮生道人不會是神仙吧?”
文雅男子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向來不信這世上有神仙,也許這位道人是個醫術高明的江湖遊醫也說不定。”
昭湯道:“我二弟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身體還很虛弱,七天了仍沒力氣下床,也不知何時徹底恢複過來。”
文雅男子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事急不來,來來來,我們敬昭兄一杯,願瀾弟早日康複。”
說罷,觥籌交錯,又是一番熱鬧。
東梧剛打算回身吃飯,又聽文雅男子問道:“昭兄,我再多問一句,那晚你家來的客人是何人?”
昭湯道:“趙逸。”
“富商趙家?”粗聲男子不可思議,“那位家主趙逸?”
昭湯點頭:“就是他。”
文雅男子道:“都說趙家人脈廣的驚人,沒想到果然名不虛傳。”
趙家……
東梧腦子裡剛閃過這兩個字,便被打斷。
郁淙把酒壺推到他面前:“你走什麼神呢?”
東梧拿起酒壺斟酒:“沒什麼,一些公事。”
“我就說你怎麼來了興緻,主動拉我過來喝酒,果然還是為了公事。”郁淙夾起一筷子菜送進嘴裡,“你這人可真是百年不變的無趣,也不知哪家姑娘能看上你。”
東梧飲了口酒:“不勞你操心。”
“嗯,好酒。”郁淙也飲了一口酒,“什麼樣的公事能勞你大駕,親自過來聽牆角?”
東梧吃着菜,不太想理他。
“莫非是鬧的沸沸揚揚那個地鬼食魂案?”郁淙自顧自猜着。
“很難得,你猜對了。”
“那案子是鬧的大了點,你也不至于親自來啊。不過我記得上雍城這個地方…”郁淙似乎想起來什麼,“這不就是陸衍投生的那個上雍城?這案子不會跟陸衍有關吧?”
“你想多了。”東梧伸筷子夾菜。
郁淙卻用自己的筷子夾住了他的,看着他道:“我問你,你到底跟陸衍結了多大的梁子?”
東梧抽出筷子:“你看到的多大就有多大。”
“行吧,你們倆的恩恩怨怨我就沒搞懂過。不過嘛,那些都不重要,隻要我還依然是你的心尖尖就行了。”
郁淙話鋒一轉,笑嘻嘻打破了話裡的凝重氛圍。
東梧不自覺笑了下:“你臉皮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怎麼了?”郁淙厚顔無恥地道,“咱們倆一起出生一起長大一起化形,我就不能是你的心尖尖嗎?”
“不能。”
“你這人向來口是心非,我不與你計較。不是心尖尖也行,但我隻給你喜歡的女仙讓位,别人可不行。”
東梧搖搖頭,不置可否。
“我就納悶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連個喜歡的女人都沒有。”郁淙湊近他,“你不會喜歡男人吧?”
東梧擡起眼眸,喝着酒,看傻子般看着他。
郁淙故作吃驚:“不會吧?你不會喜歡我吧,那我可能要讓你傷心了,我喜歡的是夕顔。要不然這樣,以後夕顔做大房,你做二房,我誰也不會虧…唔……”
東梧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饅頭:“我看你是閑瘋了,我回去就上書給東嶽,讓他給你找點事做一做。”
“别别,唔…我錯了我錯了。”
昭府位于東市,高牆深院,飛檐走獸,每個角落都彰顯着家族的地位。
昭瀾的院子别緻幽靜,裡面種着幾棵杏樹,此時開滿了粉白的杏花,很适合養病。
昭瀾靠在榻上,正就着侍女的手喝藥,臉色已經比前些天好了許多。
成安和趙遠遊則坐在離他不遠的桌邊跟他聊天。
成安道:“前些天見你還有氣無力的,這次來倒是好了很多。”
昭瀾喝了藥,含了塊饴糖道:“三天前我家來了一位江湖術士,這術士給我開了些藥,吃完就見好了。”
趙遠遊喝着茶道:“不是連禦醫都說你的病得靠養,怎麼這術士比禦醫還高明?”
昭瀾道:“這術士自稱是浮生道人的同門,受他之托來給我送藥方,當然比禦醫高明。浮生道人不是跟趙伯父有交情?這位術士趙伯父興許也認得。”
趙遠遊問道:“不知我爹認不認得,這位術士叫什麼名字?”
“鳳梧。”
“哪兩個字?”
“鳳非梧桐不栖。”
趙遠遊贊道:“好名字。”
成安随口嗤笑道:“好不好我聽不出來,心高氣傲的意思倒是很明顯。”
昭瀾不悅:“胡說八道什麼,鳳先生和浮生道人都是我救命恩人。”
成安枕着雙臂,靠在椅背上:“行行行,都是你救命恩人。我就是那麼一說,名字而已,我又沒說他本人。”
昭瀾贊歎道:“說起鳳先生本人,那更是人間絕色。”
趙遠遊以為自己聽錯了:“人間……絕色?”
成安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昭瀾道:“我肚子裡有多少墨水你們倆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想說這位鳳先生長的好看,湊合聽吧。”
成安下意識挖挖耳朵:“說起長的好看,你不是說叫我們倆來有事麼?關于那位長的好看的神仙姐姐的事?”
“對。”昭瀾輕歎了口氣,“我自從在郡主府見了那位姑娘後,日日魂不守舍,每天想的都是她,即使我現在活過來,我也覺得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别……”
成安見他酸勁兒又上來,趕緊做了個停的手勢:“打住,你先打住,情況我們倆都了解了,就是你不能沒有她。說吧,想讓我們倆怎麼幫你?”
昭瀾叫人拿來一個檀木盒,然後用鑰匙把盒子上的鎖打開,裡面放着一個繡着芍藥的荷包。
昭瀾把荷包拿出來:“你們倆也知道,我父親把我的婚事看的很重,我不能随随便便和姑娘有牽扯,所以這事兒不能讓我家人知道,隻能靠你們倆。”
趙遠遊道:“你盡管說,要怎麼找那位姑娘?”
昭瀾犯愁道:“我跟她沒有說過話,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手上就隻有這個荷包。怎麼找我也不知道,所以我這不是把你們叫過來了嗎?”
成安道:“你這是病糊塗了麼?隻有一個荷包怎麼找?”
趙遠遊道:“我倒有個主意。”
昭瀾眼睛一亮:“你說。”
趙遠遊道:“找鳳先生。我父親說浮生道人不止精通醫術,對于風水蔔算更是在行,鳳先生既然是他同門,肯定也會這些東西,所以,可以去找他問一問。”
昭瀾愁容散去,臉色都因為興奮有了血色:“好,就找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