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又砍斷元奎一根鐵鍊,陰衛首領大急,吹了一聲口哨。
其中一個個頭最大的地鬼率先撲上去,長喙中噴出拉絲的毒液,陸衍閃避開,其他地鬼動作迅速,扒上了陸衍的後背和肩膀。
陸衍甩下去兩個,最後一個地鬼卻像牛皮糖一樣,死死地扒在他肩頭,看準機會,朝他頸部咬了下去。
陸衍隻覺頸上一陣刺痛,猛地将那地鬼摔下來,舉刀砍死。
但是毒液已經侵入他頸中,麻痹感從左肩襲來,一直蔓延到左半邊身體,陸衍支撐不住,及時用刀撐住了地面,這才沒有摔倒。
元奎叫道:“将軍!”
公孫恕也在一旁勸降:“陸将軍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遲則晚矣。”
陸衍咬牙站起,突然掠到斬魂台邊,猝不及防地,将律法司主扯了過來,用刀橫在了他的咽喉上。
陰魂們發出驚呼,三大判官皆變了臉,大小官吏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陸衍挾持着律法司主,低聲說了句得罪了,一步步走向斬魂台中央。
陸衍的傷口周邊的皮膚已有些發紫,鮮血滲出來,淌到領口裡。
鮮血引的地鬼們興奮起來,一個個作勢要向他撲來。
陰衛首領趕緊吹口哨,地鬼們這才安靜。
陸衍挾持着律法司主,命令道:“将元奎放了,我便将他放了。”
律法司主大氣不敢出,額上冷汗流下,全身發軟。
李偃指着陸鼻子罵道:“陸衍,你竟敢挾持司主,不要命了嗎?”
陸衍冷笑:“李大人以為,我還有什麼不敢的?”
說完,陸衍再次命令道:“把元奎放了。”
陸衍持刀挨到律法司主脖子上,皮膚被劃破,鮮血順着刀刃流了出來。
“慢着!”崔允叫道。
陸衍停了手下的動作,崔允擦了擦額頭的汗,艱難地吩咐道:“把元副将放了。”
李偃不滿道:“就這麼放了?”
崔允反問:“難道李判官有辦法?”
李偃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處刑陰卒走到元奎身邊,正要解開鐵鍊,就聽到身後一聲尖銳刺耳的啼叫。
處刑陰卒轉頭看去,隻見一個地鬼猛撲上來,趴到律法司主身上,在他傷口處吮吸起來。
律法司主疼的叫出聲,陸衍撤刀,迅速将那地鬼砍成了兩半。
陰衛首領比了個手勢,陰衛們會意,迅速圍上前來。
陸衍橫刀打算重新挾持住律法司主,卻在陰衛們圍攻之下分身乏術。
律法司主見陸衍沒空管他,趕緊轉身逃走,誰知混亂之中,有個陰衛撲圍上來,恰好将律法司主推向了陸衍的刀尖。
隻聽一聲慘叫,鮮血四濺,陸衍的刀插入了律法司主身體裡。
陸衍愣了一瞬,迅速将刀撤出,律法司主倒了下去。
陰魂群中有人驚叫出聲:“鎮陰将軍殺人了!”
閻羅殿内,東梧正與孤魂司主議事。
奚遠匆匆跑來:“殿下,大事不好了,陸将軍去斬魂台劫人,将律法司主殺了。”
東梧話都沒聽完,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東梧出現在斬魂台的時候,陸衍木然地站在斬魂台上,兩個陰衛已将鎖魂鍊纏在了他身上。
元奎被鐵鍊盤繞着,看着陸衍,發了瘋似的大吼大叫,掙紮不已。
官吏們圍在律法司主身邊,七嘴八舌地等着鬼醫趕來。
陰魂們圍在周邊,議論紛紛。
現場一片混亂。
陰衛首領率先看到了東梧,連忙俯身下拜,衆人見閻羅王駕到,紛紛跪拜行禮。
東梧看都顧不上看,飛身上前,走到了律法司主身邊,俯下身,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觸探。
崔允問道:“殿下,蔣大人如何?”
東梧收回手:“命魂已破,無力回天了。崔允,讓鎮魂司刻字立碑,好好安葬蔣大人。我記得他有個兒子,查查還有多少陽壽,下一世給他選個好人家投生。”
崔允一一應下,其他官吏面帶同情,起身垂手而立。
衆目睽睽下,東梧向陸衍走來。
陸衍木然的臉上有了一絲表情,他看向東梧,他在東梧的眼睛裡看到了很多東西。
有無奈,有失望,還有痛惜。
陸衍的心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疼的後退了兩步:“我也沒有料到會這樣,我沒想殺蔣大人的。”
東梧許久才開口,幹澀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樣的蠢事?”
“是很蠢。”陸衍自嘲地笑了下,“從來南陰界那時起,就蠢透了,後來在天子山一直等你收我,更是蠢到爆炸。”
突然,陸衍閃電般向後退了一截,把龍鱗刀刀氣凝結成一條巨龍,向東梧沖去。
東梧拔劍出鞘,長劍發出一聲鳳鳴,劍氣形成一隻鳳凰,長鳴着沖向巨龍。
半空中,一龍一鳳纏鬥在一起,下面的陰官陰魂們看的目瞪口呆。
陸衍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根本打不過東梧,隻是做徒勞的掙紮而已。
陸衍艱難地抵擋着東梧的攻勢,心想他和東梧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他們曾經并肩作戰,是彼此的依靠。
也許,隻是他自己這樣想,對東梧來說,他可能僅僅是鳳神留的一把利劍而已。
很快,陸衍的龍被鳳凰沖的神形皆散,陸衍噴出一口鮮血,從半空掉了下去。
東梧閉上眼睛,視若不見,落回斬魂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