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梧用了半盞茶的功夫趕到鬼市當鋪,隻見當鋪外面許多攤位都被清空,隻剩些做小營生的商販。
幾個身穿常服的人在各攤位處遊走,東梧一眼便認出是明鏡司的便衣。
東梧稍稍松了口氣,幸好,一切還來得及。他化身一位年輕男子,身穿布衣素服,走到一位便衣面前,亮出閻王令。
那便衣吓了一跳,趕忙要跪下行禮,被東梧悄悄攔住:“景大人在何處?”
便衣答道:“景大人守在前面那條街巷口處。”
東梧吩咐道:“狀況有變,先不要輕舉妄動,聽令行事。”
便衣答道:“是!”說罷,便去找其他便衣傳達指令了。
東梧走到便衣所說的那條街,一路走來,卻不見兵戈,也感受不到什麼異常,布署的非常隐蔽。
東梧在街角找到景程,制止景程行動。景程大感意外,問道:“殿下,出了什麼事?”
東梧道:“我本打算下界一趟,在鬼門關處碰到了财帛司主,财帛司主下界收稅,已外出七日,至今方回。既然七日皆不在司中,如何批文給沈潇,沈潇拿不到批文,可知今日一定不是來提取陰币的了。”
景程大驚。
在南陰界,陽币兌換成陰币,須得先去财帛司申領兌牌,由财帛司出一張寫明兌換款額的批文,文上須有财帛司主簽字畫押。再拿着兌牌和批文去當鋪,才能交付陽币,換來陰币。
五日前吳阡陌面見沈潇,是沒可能拿到财帛司主簽字的批文的。
景程歎道:“幸而殿下遇到财帛司主,不然咱們就滿盤皆輸,功虧一篑了。”
東梧道:“果真是老狐狸,為防有變,先弄虛作假的乍一乍,險些着了他們的道。”
正說着,不遠處當鋪的門吱呀一響,沈潇帶着五六個随從走了出來。
沈潇站在門口,向左右街道看了看,一臉警覺之色,轉身去跟路邊的小商販說話,小商販搖搖頭,似是不知所問。
景程看着沈潇道:“是我疏漏,為妨傷及無辜,清了些不易挪動的商販,看來是沒法無聲無息的退兵了。”
東梧神色凝重,與景程耳語一番。
沈潇帶着随從往回走,一路走,一路看周邊的情況,正走着,卻見不遠處站着幾個穿差服的陰衛。
沈潇走近一看,隻見景程帶着幾個陰衛,正拿着令牌,厲聲呵斥路邊一個商販。
沈潇走過去,拱手笑道:“景大人來鬼市盤查罪魂餘黨嗎?”
景程還禮道:“沈大人說笑,前些日子有個人在鬼市遇到幾個搶劫之徒,被逼得跳了忘川河。此事傳到殿下的耳中,殿下很重視,命我好好治理一番這鬼市。”
沈潇神色有些僵硬,笑道:“鬼市地處交界,魚龍混雜,想要治理實屬不易。”
景程仿佛被戳中心窩子一般,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這種事年年都有,司空見慣,這叫我如何治理?我隻好來這兒查收幾個無牌商販,做做樣子,好交差罷了。”
沈潇聞言放松下來,哈哈笑道:“了解了解,景大人辛苦。”
景程看了一眼随從擡的小箱子,問道:“沈大人這是來鬼市……”
沈潇道:“哦,我來當鋪贖個物件,是去年當掉的一個金麒麟,來,打開給景大人看看。”
景程搖手道:“不必,我隻是随口一問。”
沈潇卻執意打開讓景程看,箱子裡果真是一座金麒麟,景程誇贊一番,兩人方拱手别過。
待沈潇走遠,不見了身影,景程才帶人離開。
回到栖梧殿後,景程因自己考慮欠妥,布署不周,險些釀成大禍而向東梧請罪。
東梧恕了景程的罪,要他繼續監視沈潇,并且拟訂一個更加周密,萬無一失的計劃來,景程應聲告退。
三日後,密探再傳來消息,說沈潇打算九月十五再去鬼市當鋪。
景程尋了個借口,派人去财帛司查沈潇的批文,結果确有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