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愣住了:“你說什麼?”
江舟道:“崔大人昨夜回府後,便上吊自盡了。”
陸衍依舊不能置信:“怎麼可能?昨晚我和他還聊的好好的……你确定是自盡嗎?”
江舟道:“明鏡司的人已經去了,最後得出來的結論就是自盡,沒有他殺的嫌疑。”
陸衍隐約感覺到一絲不踏實,崔允死的也太過突然了,而且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與他陸衍喝酒後自殺的,這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可是崔允為什麼要自盡呢?明明昨晚聊的好好的,崔允還威脅他說來日方長來着,一個想死的人怎麼會說出來日方長的話呢?
難道是私底下生活不順心?還是說朝堂上壓力太大承受不住了?
東梧會怎麼想?東梧那麼看重崔允,崔允死了他肯定很難過。
陸衍想至此,匆忙換衣服,他想立刻去找東梧。
江舟道:“将軍,你要幹什麼去?”
陸衍道:“去殿下那兒走一趟。”
陸衍尚未出門,就有從栖梧殿裡來的小陰官來通報消息。
小陰官展開禦旨宣讀道:“諸位鬼卿,見旨如吾。判督察司崔允于昨夜亥時自缢于府中,為防生亂,特令諸位暫不出府。判所隸司李偃,判勘磨司公孫恕協助本君護喪,其餘人等避于府内,等待傳召吊喪。”
陸衍領府中諸人叩謝聖恩,并領旨待召。
東梧要親自護喪,這是君主對陰官最大的禮遇。
崔允的死,不知道東梧會不會遷怒他。
陸衍心情複雜地收起禦旨,回屋換衣服去了。
崔允的喪事辦的很隆重,整個南陰界都籠罩在哀痛的氣氛中。
喪事持續了七天七夜,在最後一天的時候,前線傳來了消息。
楊骥去背陰關外增援的路上,中了埋伏,被百足氏赤奎族和天龍族内外夾擊,最終敗北,但突破重圍逃了出來。
由于圍攻楊骥,天龍族撤了圍堵錢營的兵,錢營因此獲救,帶着殘兵敗将逃了出來,與楊骥先後逃回南陰。
天龍族與赤奎族偷襲得逞,趕走了兩波敵軍,開始肆無忌憚地燒殺搶掠。
背陰關附近的幾座城池皆被洗劫一空,所到之處,陰民們哀嚎遍野,糧食與财物都被搶光。
東梧緊急點卯,命陸衍帶兵出征,将百足氏趕走。
誰知接連有陰官出列反對,理由是崔允之死與陸衍脫不了關系,崔允很可能是被陸衍逼死的,要求徹查陸衍,另派兵前去。
東梧強勢駁回,反問那幾個陰官道,你們誰能把百足氏趕走,若有人能把百足氏趕走,陸衍要殺要剮随你們便,倘若不能,都給本君閉嘴!
那幾個陰官皆無言以對,讨了沒趣,退回隊伍中。
于是,陸衍奉命帶鎮陰軍讨伐百足氏,于三日後出征。
陸衍用了兩天時間,迅速地做好了戰前準備,在出發前一晚,去找東梧辭行。
陸衍忐忑地來到栖梧宮,站在東梧寝殿門口,叩門的手舉起來又放了下去。
東梧的寝殿内亮着宮燈,一片靜谧。
陸衍問守門的陰衛:“殿下在裡面做什麼?”
陰衛如實答道:“殿下他近來萎靡不振,有些嗜酒,現在正在裡面喝酒。”
陸衍叩了幾下門,裡面沒人應答。
身邊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麼?東梧根本不會喝酒,獨自喝酒還要把身邊侍候的人趕走,這是要做什麼?
陸衍又叩了幾下,東梧依舊不應,陸衍有些急了,一腳把門踢開。
殿門被踹開,酒氣撲面而來,室内一片狼藉,東梧埋頭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手中還拿着酒杯,酒壺倒在桌上,酒淌出來,流到了地上。
東梧這副模樣,他隻在小時候見過一次。
那時候東梧還沒碰過酒,鳳神死了,辦完喪事後,東梧一個人待在屋裡不肯出來,誰去叫也不肯出來。
鳳族王後,也就是東梧的母親把陸衍叫來,讓他陪一陪東梧,她帶着其他人走了。
陸衍在門口小公主,小鳳凰,大小姐地叫了一堆,東梧死活就是不開門。
最後陸衍急了,一腳踢開門,看到東梧一個人坐在床邊地上,抱着膝蓋,把頭埋在手臂裡,肩膀一抽一抽地輕輕抖動着。
東梧意識到陸衍進來,擡起頭,紅着眼眶喊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陸衍笑嘻嘻地晃進來,走到東梧身邊蹲下,逗他道:“呦,小鳳凰還會哭鼻子呢?”
東梧惱了,伸手把他推倒在地上道:“你給我出去!”
“我不出去,我有樣好東西要給你嘗嘗。”陸衍又湊過去看他,笑道,“怎麼樣?我帶你下界去玩兒,偷偷去。”
東梧總算擡起頭,不情不願地道:“那還不走,再晚點就出不去了。”
陸衍嘴角上揚,把他拉起來,帶他下了界。
陸衍把東梧帶到一家繁華的酒館,叫店小二上酒,店小二見是兩個少年,心不在焉地拿了兩壇米酒出來應付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