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
顧驕仿佛沉浸在熾熱的海水中,在尋找一個宣洩的出口,拼命撞擊。
耳邊輕輕回響着低沉而迷離的呼吸聲,又隐忍的盡數吞下,勾起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悸動。
從腹底升起的熱流迅速席卷全身,使他的肢體沉醉于無邊的快感之中,直至淹沒于荒蕪。
紅燭搖曳,顧驕躺在床上緊皺眉頭,似是陷在深深的夢魇。
……
“主子,主子。”
好像有人在叫我……
聲音似有若無,卻不斷喚起意識。
顧驕艱難地睜開眼,沿窗透進來的光線有些刺人,讓人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
入目的不是天宮仙境的雲霧缭繞。
也沒有拿着鎖鍊的黑白無常。
好痛……
頭痛欲裂……
“不對,我不是死了嗎?”
死人的痛感也會這麼強烈嗎?
顧驕一下清醒過來,身上好似還殘留着寒冬那陣刺骨的風,不禁打了個寒戰。
……
“主子,還有不舒服嗎?”
床側跪立一人,擡手覆在顧驕的脈搏之上。
“主子脈象平穩,毒應該已經解了,稍加休息便可。”
顧驕沒有回應,隻是暗暗掃過周邊的陳設,沉默的閉上眼,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太不真實了!
床側跪侍的是暗四,顧驕腦海還停留在遣散他們前的那一刻。
暗四一言不發,紅着眼眶将懷裡的金瘡藥遞給他。
他知道,他的暗衛沒有聽令,最終還是為了王府,泯沒在那場大雪之中。
但現在人卻好好的在面前,這夢也太真的!
毒…毒…暗四說他中毒了。
顧驕記憶中唯一一次中毒,就是被瑤春暗算的那次,那這麼說…他回到過去了!
瑤春毒解的那一天!
也是那一天蘇落頂着滿身紅痕哭着求她收留的那一天。
顧驕被子裡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
上一世的他知道,在這個世道,女子失了清白,想要存活下去有多麼不易,更何況這人為了給自己解毒受了鑽心之痛。
因此他把這個女人留在了後院,雖無名分,但卻是顧驕後院唯一一人。
可最後呢?
蘇落竟然背叛了他,盜走了王府布防圖,爬上了太子的床榻。臨死前才得知,連解毒,也是冒名頂替。
恨意漫上心頭,但他無暇顧及,仇遲早要一筆一筆算。
現在更為重要的是,老天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一次報仇的機會。
現如今,蘇落還未入府,太子還未掌權,他的暗衛營還未覆沒,一切都還未發生……
不!
發生了!
毒已經解了!
他的小五,已經默默被折磨了一月餘。
還有昨天晚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一想到冰冷的人兒在懷中失去了呼吸,心頭就像被針紮似的,泛着細細密密的疼。
顧驕再次睜眼,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但他不敢貿然行動。
當年好多事情他已記不太清,重生如此荒謬的事情,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暗四離得最近,很容易捕捉到王爺情緒在短短幾瞬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不小心對上了王爺的目光,不知怎得,竟覺得王爺眼中殺氣更甚,迅速低下了頭。
“傳阿...暗五上前。”
如今府中不知有多少太子眼線,最好還是保持不變,以防打草驚蛇。
顧驕知道,他受傷時,通常五位暗衛首領都會在外面候令,一則保護,二則怕生變故。
罕見的無人應答。
顧驕有些急躁,睜眼後發生的一切來的不真實,現在隻想見到好好活着的沈清,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
“主...主子”
外室的暗三掀簾而入,抱拳回道。
“暗五剛從刑室回來,現下正在殿外候着。”
顧驕皺眉。
“刑室?因何故?”
“回主子,是因為暗五今日當值晚了半個時辰,自請領罰,鞭刑。”
顧驕氣血上湧,隻覺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他毒剛解,意味着沈清昨晚剛承歡,還要去輪值,現如今怕是恰好毒發,鑽心蝕骨之痛再加鞭刑……
他該痛成什麼樣。
顧驕從未想過會在如此處境下相見。
他以為重新來過就能把人護得很好,卻在一開始就差點要了命,他都不敢想上一世的沈清是如何熬過來的。
“讓他進來。”
顧驕按住眉心,忍住想把刑室掀了的沖動。
外殿衆人把頭埋得更低,這王爺怕是發怒了。
“是。”
暗三.退至殿外。
沈清正在廊檐下的青石闆跪着,後背龍骨鞭的血蔓延到前身,被上齒咬住的唇瓣微微顫抖,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暗三從腰側掏出一顆黑色藥丸,直接上手捏住沈清下颚,把藥送了進去。
“咽下去,我隻帶了這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