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瑾然她已經沒事了,您可以放心了。”
幾乎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率先響起的是她蘇瑾然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而那向來溫和得可以撫平心靈不安的聲音此時在蘇瑾然聽來卻是那般讓人心驚肉跳,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自己異常熟悉的号碼竟是司徒千羽的……
似乎此時此刻她才想起她爸給司徒千羽打過電話這一事,那一直存在于腦中的那根緊繃的弦近乎在那一刻崩塌,她甚至不敢下咽那句她早已準備好的歉語,一口氣就那麼懸在喉頭。
當她知道電話那邊是司徒千羽的那一刹那,她的第一反應是想挂掉電話。隻是,她想倘若她挂了電話,司徒千羽再打回來她該怎麼辦?
若到時候手機恰好到她爸手裡,她問她爸剛才給她打電話又挂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她又該怎麼辦?那時候她爸一定會起疑的。
可是如果不挂電話,她又該說什麼?
難道,還是說‘不好意思打錯電話了’嗎?然而她們明明在二十來分鐘前她們才說過話,如果司徒千羽知道是她打的電話,她又會怎麼想?
“瑾然啊。”
就在蘇瑾然猶豫是挂電話還是該說什麼的片刻之間,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吓得她是條件反射的背過了拿着手機的手,連說話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爸,有什麼事嗎?”轉過身面對出來找她的蘇毅,蘇瑾然覺得自己的反應是有些做賊心虛了。
畢竟,他爸又不知道她在給誰打電話。而且看他爸今天的态度,他應該還不知道她們倆到底什麼關系,她那麼緊張作甚?
這麼想着心下稍稍寬慰了些,隻是她不知道她爸是剛出來還是站在門口有一會兒了,縱使她沒說過一句話,她還是會擔心她爸會起疑。
“哦,你電話打好了嗎?”其實蘇毅剛出來不久,有些話他想和自己女兒說說,隻是他不知道蘇瑾然打完電話沒,于是就叫了聲,沒想似乎吓到了她。
“還沒。”蘇瑾然頓了頓,面對蘇毅的問話她有些茫然,她爸這麼問她是有事要和她說還是也要打電話?
“爸,你是要用手機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有點可能,然……
“哦,不是,不是。”對于自己女兒的反問,蘇毅知道自己女兒誤會自己的意思了,笑着擺了擺手。随後看了看病房幽幽歎了口氣,又繼續。
“天這麼晚了,你媽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就想回去拿換洗的衣物來,順便給你帶點吃的過來,你看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一定餓壞了吧?”
“爸……”蘇瑾然實在沒想到她爸會這樣說,拿着手機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緊,連聲音都有些許的顫抖。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做女兒的很失敗。初中那會兒她出事有了心理陰影讓她爸媽擔心受怕那麼久就算了,畢竟已經醫好了。
如今她愛上同一性别的人也就算了,可是她媽卻是因為她的緣故出的車禍,而自己也被警察帶走了。
想想當時的情景,他爸真的是一方面要擔心她媽的手術能不能成功,另一方面還要擔心她會不會有什麼事,真的難為他了。
而在她出來後,她也就問了她媽的情況卻沒有問她爸餓不餓,吃了沒。現在卻是他爸開口說給她帶吃的,也沒有問她吃過沒,似乎就料定自己沒吃過一樣。這讓她的心情真的很複雜,讓她覺得自己特别對不起他們。
“爸,你也說天很晚了,出去不安全,我待會兒打電話叫人送點吃的過來,剛好我明早要去賓館退房,回家拿東西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就在醫院好好照顧我媽。”
蘇瑾然努力平複了下自己的情緒,對蘇毅這麼說。她爸媽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麻煩她爸了,更何況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她。
也不管蘇毅的反應,蘇瑾然是拿着手機去導醫台要了外賣電話。等叫完外賣,蘇瑾然拿着手機幾乎愣在了原地。
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
她之前打出去的、也就是她錯打給司徒千羽的電話她好像沒有挂掉,可是她剛才打電話叫外賣的時候,那個電話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挂掉了……
她記得,好像是在她和她爸說完話後,手機振動了一下,莫非是那個時候?
蘇瑾然握着手機發呆了良久,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在她的面前不知何時多了包紙巾。她看了看前台依舊在工作的導醫又看了看手機鏡面中的自己,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哭了。
“謝謝。”雖然她有些擔心司徒千羽會聽到什麼,但是想想她和她爸說的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也就放寬了心。随手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聯系楚彬銀。
隻是目前時間上的确也挺晚了,而且她手機也沒有電。如果再用她爸的手機,下一個電話也不知道會打給誰,她不想再鬧一個烏龍。
既然如此,她還是等明天早上拿到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以後再聯系她吧。
反正,距離楚業矢的壽宴還有幾天,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的。想至此,蘇瑾然松了口氣。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明明不是自己的事,自己卻比當事人還着急。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人命攸關,她又豈能坐視不理。
雖說二人均是一天沒吃什麼東西,但是外賣送到手以後兩個人并沒吃下多少。
“你手沒事吧?”等收拾完,蘇毅才注意到自己女兒的手似乎受了傷。
“沒事,隻是不小心燙到了罷了,過幾天就會好的。”看了看手背重新處理過的傷口,蘇瑾然微笑了笑,這點傷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下次小心些。”蘇毅也沒多問,而父女倆的對話似乎也就此停歇了一般,後半夜即使睡不着二人也沒再說一句。
心裡有事的人,一般不太容易入睡,蘇瑾然就是其一。一整晚過去,她也就趴了會兒,天一亮她就出了醫院,拿着身邊僅剩的幾張紙币打車去了車站附近的賓館。
進了賓館叫相關負責人給開了房門以後,蘇瑾然幾乎是很迅速的收拾好行李,她的東西并不多,此次辭職她并沒有帶多少東西出來,全部東西加起來也沒裝滿一個行李箱,所以她整理的很輕松。
可就在她整理完要出去的時候,好巧不巧的是她在走廊碰到了她不怎麼想見到的人。
雖然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從電話裡“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内容來的還是她昨晚就睡這,但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