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人在花海中張開雙臂一次又一次對空氣擁抱落淚和那晚她躺在血泊裡毫無生命體征的畫面,古飛琴不由握緊了手中的筆,她的過去實在令人心疼,而她的過去都是他們楚家人不知道的,他們又怎會體會得到其中滋味,尤其是那個她拼了命也要保護的女人。
既然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那她何不趁相關人員都在而當事人沒醒的時候說出來好讓他們知道知道,況且楚業矢站在這欲言又止不就是想問她話又不好意思問嗎?正好她也有話想說,就是不知道她想說的是不是他想問的罷了。
“雖然我答應過她不告訴你們,但是你們作為她的家屬有知情權。”像是做了很久的心裡掙紮,古飛琴簽完最後一個名字後深吸了口氣,将資料交于護士轉身朝楚業矢做了個‘請’的動作。
楚業矢似是沒想到古飛琴會知道自己想問什麼一般愣了一下,隻不過他并沒有說話,看着古飛琴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拄着拐杖帶着人往手術室的方向去了。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古飛琴還是從他的肢體語言中看出了答案。
看來她想說的和他想知道的應是一緻的,隻是不知道楚業矢突然過來白絡霜那一家子知不知道,她潛意識裡是覺得他們應該不希望看到他。
是的,古飛琴的潛意識沒有錯,白絡霜此時此刻最不想見的人非楚業矢莫屬了。畢竟要不是他的引狼入室,她女兒又怎會幾次擦肩閻羅殿。這筆賬,她是實實在在得算在楚業矢頭上了。别說她現在不想見他,就連以後她也不想見,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可事實證明,你越不想見到的就越會見到,哪怕不是直接出現,它也會以另一種形式出現在你面前。就比如方才楚旭頻繁得接聽電話,白絡霜不用想不用問都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她單單聽到楚旭那不停重複的安慰式言語就有夠煩的了,更别提見到他本人了。
她就不明白了,楚業矢既然那麼擔心她,當初又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得把他親孫女兒往火坑裡推?!現在這麼頻繁打電話詢問情況又能怎麼樣,這人沒出來他們又能說什麼?他再這樣頻率的打電話過來,白絡霜都覺得自己女兒還沒出來她就先進去躺着了。
好不容易這電話是消停了,沒想到他本人直接過來了。
當走廊拐角處傳來拐杖敲擊地闆的聲音時,白絡霜是來不及思考條件反射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抱着胸踱步到手術室門口深深擰起了眉。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聲音,她能想到的人也隻有楚業矢了。
“爸,我不是讓你不要來嗎?你怎麼過來了?”聽到拐杖聲由遠及近楚旭當時心裡一驚,轉頭一看是楚業矢是立即迎了上去。明明讓他不要來,萬一這孩子真的有個好歹他老人家的心髒又豈能承受得住?而且再看自己媳婦的反應,很明顯的是不想看到他老人家啊。
“孩子怎麼樣了?”楚業矢并沒有搭理他的問話,掃視了一眼三個人轉而視線又停在了那仍舊亮着的紅燈上。
“還沒出來。”見楚業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深知他的脾氣楚旭并沒有再問,隻是深吸了口氣艱難得吐出了這四個字。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再見到自己小女兒時竟是這般場景,他的心裡本就堵的慌被楚業矢這麼一問更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爸,如果諾諾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本來心裡就難受,這一聽到楚旭哽咽着說出的那幾個字眼,白絡霜是沒忍住又紅了眼眶,似乎在隐忍什麼般握緊了雙拳,忍着眼淚忽然轉身三步并兩步走到楚業矢面前冷冷得說了一句。
當時真的要不是楚彬銀和楚旭在邊上拉着她,還有楚業矢帶來的幾個人在前面擋着她,她估計差點就可以和楚業矢打起來了,隻不過後來她注意到了楚業矢身後的女人又冷靜了下來。
老爺子怎麼把她帶來了?
“撒手。”
冷靜下來後,白絡霜冷冷得朝楚旭丢了個詞吓得他打了個哆嗦連忙縮回了手站在一旁沒敢說話。這還是他們結婚那麼久以來,他第一次聽她用這麼冰冷的語氣對他說話。
而同樣都是拉着她,楚彬銀的境遇就比他好太多。白絡霜不僅沒有說什麼,而且還把那隻原本挽在她臂彎的手挪到手心緊緊握着,時不時得用指尖摩挲幾下,這差别待遇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楚旭的心裡雖然有點不平衡,但他倒不至于和自家女兒争風吃醋,何況他知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多多少少和自己父親有關系,自覺理虧和虧欠母女三人所以并沒有說話。可稀奇的是面對白絡霜的放話,楚業矢竟也沒有說話,而且白絡霜估計這時候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反駁,甚至不會生氣,那她又何必浪費口舌氣自己。
這麼想着,白絡霜是将注意力再一次落到了楚業矢身後、當時下車就消失的女人身上。
她,不應該是去看古含夢了嗎?怎麼會跟着楚業矢過來?難道是楚業矢把她叫過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也太沒良心了吧!人家妹妹好歹是因為救她的孫女才躺進的醫院,她此時此刻肯定是想陪在自家妹妹身邊照看,他又怎能在這個時候把人叫過來呢?
在白絡霜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女人似是知道她注意到了自己,隻見她撥開人群緩步走到了母女倆面前彎腰深深鞠了個躬。
“抱歉,當時我們以為她是自殺,所以,沒有通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