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有人進來絕對能看到楚諾差點就要吻上楚彬銀的畫面。
當然了,在門口有人守着的情況下是不會有第三者看到的。
看着近在咫尺、眸中溢滿關心的人兒,楚諾心頭莫名的顫動了一下。
她記得沒錯的話,這種情況,應該是第三次了吧?
第一次是在醫院辦公室,第二次是在楚家,隻是前兩次都在沙發,而這一次,直接是在床上……
雖說還好是在床上沒有磕着,但是這個距離,楚諾倒甯可直接摔下去,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離楚彬銀如此近,近得隻要略微一動就能觸碰到對方的唇。
這一摔,楚諾是徹底不敢亂動了。
然而,剛才為防止撞到楚彬銀、楚諾已經使出了全身力氣盡可能地撐着身體,這會兒是真的脫力了,一個沒穩住便往側邊倒下,順勢還把環着自己的人兒給帶到了自己上方。
攻守之勢異也。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不過結束得也很匆忙。幾乎在兩人視線相交的一瞬間,便被敲門聲拉回了神。
“小諾,你有沒有傷到哪兒?”第一時間,楚彬銀将楚諾扶起靠在自己懷裡,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完全将敲門聲抛諸腦後了。對她而言,沒有什麼事能比楚諾重要。
聽到楚彬銀緊張萬分的語調,楚諾搖了搖頭。她這般護着自己,她又怎會受傷,隻不過是略微有些頭暈罷了。而且,這句話應該她問她才對。那樣被她撞倒在床上,即便床再軟也是會很難受的,可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甚至還在擔心她有沒有傷到。
她對自己真是出乎意料得好。
她對她的好真的僅僅隻是出自親情嗎?
楚諾想不通,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想不通了。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何況她現在頭疼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在墓園淋了雨落了病根的緣故,楚諾就經常性頭疼。除此之外,她還發現她不止頭疼,一打雷她還會心悸冒冷汗。
不過這大半個月過去,時不時就頭疼的毛病楚諾多少已經習以為常。哪怕高燒那會兒她都能忍着不表現出來,隻是剛才一摔又一倒的讓她頗感不适。不得不說,楚諾對疼痛的承受能力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能承受的範圍。這若是換作普通人,估計早就痛得抱頭滿床打滾、嘶吼不斷了。
但楚諾沒有,縱使剛才發生的事讓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也僅僅隻是閉着眼微蹙了一下眉頭。仿佛頭暈、想吐的人不是她一樣。
或許是因為這麼多天習慣了獨自承受疼痛,當溫暖的雙手撫上她的太陽穴輕柔地給她揉按着時,楚諾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這是……楚彬銀在給她按摩嗎?
她怎麼知道她頭疼的?
還有,她什麼時候躺在楚彬銀大腿上的?!
“感覺好些了麼?”楚彬銀的聲音很輕,如溫柔的風一般輕拂而過,好似深怕哪個音調過重會加重她的頭疼一樣。
其實早在楚諾差點就要觸碰到自己唇沿時,楚彬銀就發現楚諾額頭上挂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那會兒她就知道楚諾不舒服了。後來又被楚諾帶着翻了個身,看到她微蹙的眉頭便知她頭疼犯了。
楚諾沒有說話,雖說按摩治标不治本,但此刻枕在自己喜歡的人的腿上、享受着專業的按摩服務,她的頭疼暫時緩解了一些,就是要是沒人敲門就更好了。
敲門聲楚諾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她隻知道這敲門聲每響一下,她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被無數顆鋼針紮着一樣疼。
“我去看看,你不要亂動。”似是注意到楚諾的不适,又似是終于聽到門口的動靜,楚彬銀頗為無奈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在床上、蓋好被子後、輕聲叮囑了一句才去開門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原本有白絡霜在是不會有人來敲門打擾她倆的,隻是白絡霜臨時去處理事情了,讓楚業矢留下的兩個保镖盯着,否則也不會有敲門聲,更不會敲門敲了這麼久。
果然,敲門聲一停,楚諾便覺得腦裡的鋼針消失了。再加上楚彬銀去開門前給她的太陽穴上貼了藥貼,這會兒已經開始發揮藥效,頭疼頓時緩解了不少。
楚諾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睡着的,也不知道楚彬銀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隐約記得楚彬銀好像和門口的人輕聲說了幾句後、又回來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話後便離開了。
楚諾不知道是誰來找楚彬銀、也不知道楚彬銀又和門口的人說了什麼,她唯獨記得,楚彬銀臨走前好像親了親她的手背,留了一句她去去就回,讓她好好休息來着。
楚諾自覺自己沒有睡得很久,也認為楚彬銀剛離開不可能馬上回來,隻是她一醒來一睜眼就看到楚彬銀眸中含淚、十分焦急又自責地對自己說着什麼。
那一刻,楚諾覺得世界靜極了,她聽不到楚彬銀對她說的話,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處在夢境中一般,直到楚彬銀飛撲過去将她緊緊抱在懷裡時,她仿佛如三魂七魄歸位般,終于聽到了楚彬銀帶着哭腔的聲音。
“都怪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房間的。”
“小諾,你有沒有摔到哪?疼不疼?”
好不容易聽清楚楚彬銀說的話,楚諾愣了一下,起先她還在疑惑楚彬銀為什麼會說摔這個詞,後來她才發現她這會兒是連人帶被子都在地上,也難怪楚彬銀會這麼緊張。
隻是,她什麼時候摔下去的?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甚至還一點感覺也沒有?從床上摔下去好歹會有感覺吧?她怎麼……
刹那間,楚諾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隻是被楚彬銀這麼緊緊抱着、再加上肋骨處突然傳來的痛意讓她毫無防備地倒吸了口涼氣。
她好像是岔氣了?
“放輕松,深呼吸。”聽到耳邊的抽氣聲,楚彬銀立馬反應過來,将人扶靠在自己懷裡,一邊引導着楚諾調整呼吸,一邊給她按摩腹部,眸中的心疼盡數落進了楚諾眼裡。
此情此景,楚諾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她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小姐姐,自己差點被水流沖走,脫險後楚彬銀飛奔過來撲向自己、緊緊抱着自己的感覺和剛才一模一樣。
就仿佛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那時候,楚彬銀在她耳邊痛徹心扉喊的話讓她一顆小心髒砰砰亂跳。至今想起來都是能讓她臉紅心跳的存在。
小諾,我不允許你因為救别人而離開我!我不許!
原來那時候,她對楚彬銀的感情就變質了。
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為姐妹情深,姐姐害怕妹妹離開,害怕未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可是,剛剛她隻不過是從床上摔下而已,又不是重傷了。更何況她也不是真的從床上摔下,她又為什麼像小時候那樣害怕失去自己一般抱着自己?
有些話,楚諾不敢問;就像有些話,楚諾不敢說。比如,她不敢說這床是她自己下的,不是摔的;再比如,她不敢說她抱着被子下床是想着做點運動轉移注意力,然後一個不小心睡着了,還岔氣了。
她不知道楚彬銀回來的時候看到空蕩蕩的床鋪時有多恐慌;她也沒看到楚彬銀當時看到空床時差點跌倒的樣子;她更不知道門口兩個保镖因為這事兒差點丢了飯碗。
當時楚彬銀有多怕失去自己楚諾不知道,她隻知道楚彬銀備感自責的源頭是因為她誤以為是她沒有守着她才導緻她摔下了床。
她應該解釋的,她也想解釋的,可千言萬語,她卻隻道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