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對酌心話。”
伴随着幕布落下片刻又擡起,旁白出聲點明已至第三幕,畫面背景,也從那靜态的長陵江,變回了富麗堂皇的紅塵醉。
此間,李月樓一人獨坐,看着桌上的簡單幾個小菜,怔怔地似乎有些出神。此處,是李月樓的居所,鸨母偏愛于她,幼時便給了她單間的居所,位于紅塵醉的後院。而成了南陵花魁之後,這單間,便算是徹底屬于她的了。
而此時,飯菜差不多涼了。今天的菜肴,原本是她平日裡最喜愛的,可直至現在,她卻一口也沒有嘗過。
“姐姐?”
“姐姐?”
“月樓姐姐!”
倏而,接連響起了幾次輕喚聲終于把她從失神的狀态裡喚醒。她有些歉意地看着一旁的小家夥,摸了摸她的頭,輕柔說道:“卿辭,怎麼了?”
小姑娘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于李月樓撫摸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不滿,但她還是拉起了李月樓的手,嘟囔道:“外邊有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公子,指名道姓要找你呢。若他是來尋歡作樂的,我早就幫姐姐你拒了,但他說是來送東西的,我也隻好來找姐姐你了。”
李月樓心中漸漸波瀾再起,雲錦書?她還來做什麼?自己都已經決定要和她斷開聯系了,為何知曉她來了,卻還是忍不住想去見她一面?
“姐姐,那位公子是誰啊?他找你是為了送什麼?”卿辭拉着李月樓的手向外走,有些好奇地看向李月樓,卻見她的眼裡,除卻平日裡的清愁,卻莫名其妙多了些其他的東西。那是……很複雜的多種情愫的雜糅,年級尚輕的小姑娘也有些琢磨不太明白,索性不再去想,拉着李月樓歡快地向外走着。
還未豆蔻的少女,便就是這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姐姐,那位公子真的很好看呐!唔……不過肯定沒有姐姐你好看!”
“不過啊,我想起了他的眉頭好像皺着,姐姐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姐姐!你回我一句嘛!”
“行了行了,等見過那位公子以後,我再和你說說,你這小妮子先消停一會兒吧。”李月樓伸手點了點卿辭的額間,帶着幾分寵溺的微笑。
卿辭嘟了嘟嘴,沒再問東問西了,隻是歡快地拉着李月樓走過院子,直奔前樓。
雲錦書端正地坐在小桌子邊上,還安靜地喝着茶。另一隻手上,攥着那隻玉箫,墜挂的流蘇,也安靜地垂落。
倏而,從後堂的走廊裡走來一個人兒,一衆賓客紛紛側目。南陵花魁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是衆人評比捧出來的。或許她不是南陵最漂亮最優雅最動人心魄的那一位,但綜合來看,她當之無愧。李月樓的美,可謂是方方面面,尤其是那溫婉可人的氣質,恐怕是大多男子都過不去的溫柔鄉。
所以,有一個悄悄探出個腦袋倚在立柱之後窺探的小姑娘卿辭,自然是被自動忽略了。
雲錦書見了李月樓,站起身,笑道:“月樓姑娘,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既是我開了口要将這玉箫贈予你,那便是不可收回的,還望月樓姑娘莫要拒絕才是。”
李月樓抿了抿唇,面色無虞,柔聲道:“小女子再次謝過公子了,但此等重禮,卻不是小女子能消受的。公子的心意小女子領了,但這玉箫,公子還是贈予更珍貴之人吧。”
“月樓姑娘難道不珍貴嗎?”雲錦書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背着一隻手握住玉箫,說的這話,卻是讓李月樓心中泛起了波瀾。
不過,李月樓也大緻明白,雲錦書本就如此,總能在無心之下,說出或是做出撩人心弦的話語或是舉止。或許她自己未曾意識到不妥,又或者是像自己這般的異類屬實罕見、覺得不妥的隻有自己罷了,但不管怎樣,雲錦書的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又是一次對李月樓心弦的挑戰。
“公子說笑了。”李月樓平複着心緒,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若是公子不嫌棄,何不尋一間房再談此事?”
“有何不可。”雲錦書淺行敬禮,李月樓也旋即還了一禮,轉身,向後堂去了。路途中,還不忘拍了一拍立柱後的卿辭。
雲錦書看了一眼這捂住小腦袋的小姑娘,心中卻是覺得這粉雕玉琢的少女甚是讨喜,不知從哪裡摸出幾粒糖,塞在了少女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