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也有一天被要着自證身份。”
雲錦書又笑了幾聲,但笑容卻沒了半分溫度。她說完這句話,沒再看一衆侍衛,轉身看向李月樓,眼中的冰冷漠然迅速化作了一汪春水,蕩漾而多情,倦懶而溫柔,眉宇間也仿若覆上了數不盡的情思。如三月垂柳,依依春風中搖曳;又比江南煙雨,蒙蒙雲霧中飄搖。
“月樓,幫我把這妝卸了,可好?”
“好。”
李月樓微微颔首,笑容依舊。
她的手,撫上了她的面孔,溫柔,而又堅定。
須臾,這由李月樓親手化上去的妝,也由她親手卸去。她看着面前明眸皓齒的紅粉佳人,心中柔腸百結,忽然面色一紅,卻還是堅定地靠近了她。
雲錦書隻是輕輕笑着,全然無視了在場的其他人,擁住了李月樓,由她輕咬住了自己的唇。
二位女子的旁若無人,似乎是把一衆侍衛驚得不輕,靜寂了片刻之後,便有着竊竊私語之聲。他們隻是侍衛而已,奉命前來帶三小姐回去,幾人能知裡面的彎彎繞繞?即便是帶隊的杜尋侍衛長,也完全不知情,此刻也是懵了。尤其是三小姐的那一聲“月樓”更是震驚了一衆人,眼前這個易過容的女子,就是那南陵花魁李月樓?
南陵人向來安分保守,傳統并不僅僅對女子适用,男子亦是如此。
二位佳人的擁吻,完全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看,即便是紅霞飛滿嬌顔,也不曾舍棄那一抹溫存,甚至還交換了腦袋偏置的方位,再從淺觸變為深纏。
她們的眼瞳閉着,可即使是睜開,侍衛們也相信那眼裡隻會有彼此,而不會有任何其他的一切。
這是愛嗎?
女子之間的愛?
雖說有些驚世駭俗,難以接受,但總覺得莫名的和諧是怎麼回事?總覺得她們似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怎麼回事?
凡事有窮盡,這仿佛持續了千年之久的擁吻,終于是結束了。
雲錦書直視着她的眼瞳,手掌撫着她的腦後,輕輕揉動着手感依然上佳的發絲。須臾,她才偏過頭來,恢複了先前對他們的冰冷。
“我回去,她不必。”
她淡淡地說道,完全沒有詢問或是商量的語氣,就是一句簡單的陳述,一個命令或者指令那樣的陳述。
“可是……”
“沒有可是。”雲錦書毫不忍讓地強硬打斷,直直地盯着侍衛長的眼睛,盯到他不敢對視垂下腦袋,“他隻說讓我回去,那我就回去,和其他人無關。”
“……是,三小姐。”
雲錦書看着已經在流淚的李月樓,笑了笑,柔聲道:“哭什麼,我又不會死。乖,笑一個!”
李月樓沒有應聲,隻是緊緊拉着她的手,水霧朦胧的眼裡,滿是倔強。
雲錦書撫了撫她的頭發,耐心地一點一點拭去她的淚珠,這才掐了掐她的臉頰。
“月樓,你自己好好的,随意找個地方歇腳吧,我肯定能找到你的。下次見到要是你瘦了,那我會不高興的。”
話罷,她轉身,離去。
“往後若是有人敢欺侮她,你的淩遲便是我向家裡低頭的條件。”
雲錦書簡簡單單地說着,也隻是在陳述一個簡簡單單的事實。
終于,船離岸,隻剩一女子癱軟在了河岸邊。她望着江水船隻,無聲地哭泣着,滿面皆淚。
曲未終,人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