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那個惡魔,就那麼信任嗎?
這是與惡魔的交易,不論多謹慎都不為過,即使是他之前幫了很多。
可是……霜兒為何對他沒有分毫懷疑?
蘭爾索斯閉着眼,那總是微妙地像是嘲諷一樣的笑,此刻竟是消失地無影無蹤。他“看”向了那團名曰火之高興的火團,後者之前顯現的藍色火焰已經微弱了下去,體積也在一步一步縮小着,直到它的大小已經容納不下一把劍之時,便突然散去了。半空中,一把全新的劍靜靜漂浮着。
那是冰冥,也是斷情。
那是融合了兩把劍之後的全新産物。
那是承載過往的劍,也是迎向未來的劍。
它整體以冰冥為藍本,在此之上添加了已經破碎的斷情特色,如劍身顔色變深,從銀白變成了一種極具質感的銀灰色,中心的那道冰藍色的凹痕,色澤也深上了許多。劍格,那層層疊疊的花紋構成的鳳凰,同樣染上了幾許深沉,從展翅欲飛的昂揚不滅,化作了垂首看世間悲苦的哀涼,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具神性,更具沖破束縛的意志。
這把劍,即便以蘇璃目前的學識來看,也能發覺是一把好劍,比斷情更張揚,比冰冥更内斂,劍身深沉無光,同樣鋒銳無雙。
當蘇璃握住它的時候,一種玄妙的心意相通感油然而生,那似乎并不僅僅是一把劍,而是自身手臂的延長。揮舞此劍,如臂使指。
而随後,顔霜的劍也成功完成了重鑄。她的若星,并沒有融進其他任何東西,外形幾乎沒有改變。但經過了霜之哀傷的淬煉,冥冥之中,似乎是更有幾分超然物外的氣息。青蒙蒙的光彩,也因融入了霜之哀傷的力量,而更具清冷如霜的氣息。
蘭爾索斯坐視二人拿着劍舞動了片刻,挂着淡淡的笑。須臾,等她們都安靜了下來,才說道:“現在可以進入正題了,你想知道什麼,或許我可以回答。至于我的要求嘛……最後再提也不遲。”
他笑得很狡黠,像隻狐狸,還向蘇璃眨了眨眼。盡管他的眼睛看不見,但他的表情并沒有因此而失了半分生動。
“夏清潭喚我來此,究竟所為何事?”蘇璃也沒有客套,徑自問道。
“你确實需要來到惡魔 島弄清楚一些東西,比如你作為洛魂的過去。”蘭爾索斯似乎對她的問題早有預料——當然主要是因為這個問題她之前已經問過了隻不過他沒有回答而已,他斟酌着詞句,語氣較于先前緩了下來。他繼續道:“但這并不代表着你一來便可以知曉所有事情。說起來,很多事我也不清楚真相,所以我也無法回答你。”
“後面這句話……知曉所有事情?我還有什麼事情需要知曉的?”蘇璃心中微動,追問道。
“我隻能說,我不知道。”蘭爾索斯也沒故弄玄虛,表情甚是坦然,“我有過猜測,但僅僅是猜測。”
“也就是說,發生在這幾百年的事情,你也并不清楚全貌?事情主要是夏清潭他們主導的?”蘇璃想了想,似乎是在博求一個贊同。零零碎碎的線索串起來,也隻能得出這麼一個結論,而今是在向半個知情人的惡魔蘭爾索斯确認罷了。
“不僅僅是這幾百年。”蘭爾索斯輕輕笑了笑,“從第一紀元末,就已經開始了——這一點我很确定。你,顔霜,或者我,都隻是這萬年大計的一環。”
蘇璃一驚,果然,夏清潭穿越至諾德爾撒的時間點是在第一紀元,他在那個混亂而不為人知的年代裡成長為了至強者,并做了一個萬年的謀劃。而這謀劃,大概率與那消失的十年有關,還牽扯到惡魔一族的族滅問題。這麼看來,往後這些年,大概率會有更深層次的劫難,不然他也無需做這般布置了。
顔霜安安靜靜坐在一旁,聽着二人對話,她腰背挺直,舉止端莊,卻低垂着眉眼,想着不為人知的心事。
“我這一環,很重要嗎?”蘇璃試探着問道。此時,她也想到了初來的那幾天,那個神秘聲音的主人,為她抹去了一切不合理的穿越迹象,這讓她不得不起了些别樣的懷疑。
蘭爾索斯頓了頓,他看着蘇璃的眸子,在後者流露出疑惑之前,輕輕開口道:
“在這個計劃中,誰都很重要,包括你,包括顔霜,也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