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有何地方需要竹兄幫襯,那在下的确有一事望竹兄玉成。”
洛魂拒了竹歌的玉盒,哪怕一身是傷依然未曾完成止血,他也把腰闆挺得筆直。隻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彎腰行了禮,傷勢牽動,不免又咳了幾聲。
“不知是何事?”竹歌問道。
“在下希望求見宗主。”洛魂平靜道,“聖臨宗司無琰宗主。”
此話一出,山間便隻剩下了風的呼吸聲。
山石翻卷,月光寂寥,不見繁星滿天,但見寒光凜凜。
“你為何要見我們宗主?”
黑裙少女從樹枝上跳下,輕巧落地,飛舞的錦緞裙裾,恰似畫的婉約,偏又帶着不該屬于黑的恣意飛揚。她踩着石塊踏來,月下如仙子,如瑤姬,如這世間一切至美之物的結合體,哪怕無法窺見容顔,也能體味到那獨一無二的美麗。
洛魂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似乎,在哪見過?
是了,那夜踏月而來的仙子,正是此人。
“有些事,望與宗主相禀。”洛魂答道。
“宗主豈是你想見便能見的?”黑裙少女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認真道,“天下妄見宗主的人海了去了,我豈能皆為引見?”
竹歌暗自歎氣,人家隻是這麼一問,阿絨便暴露了自己的确有權見宗主的事實。雖然這洛魂也有些愣,硬是沒覺察阿絨就是宗門聖女,但相比之下,還是阿絨年輕了。
“在下确有要事,仙子何不行個方便?”洛魂道。
“洛兄有何事,不妨一叙,我們自會由此決定是否為你引見。”竹歌踏前一步,歉然一笑,如是說道,“洛兄大可放心,此處皆為竹某熟識,定不會将洛兄所述流傳出去。”
“還望宗主低頭看一看這人世間疾苦。”洛魂冷冷道,話罷也恰是禮罷,禮後便轉身離去,留下神色各異的一群人。
這一回,竹歌沒有攔他。
“竹老大,他這是什麼意思?”楊玄境撓了撓頭,走了過來,神色困惑。
“呆子,這都看不出來!”柳泉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莫非泉哥知悉?”楊玄境不怒反喜,少年時的容貌年輕而富有生機活力。
“他知道個屁,也就隻會在你面前裝一下,若他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豬都能上樹。”姜染嗤了一聲,道。
“豬形靈妖怎的就無法上樹了?”柳泉犟着脖子嘴硬。
“你倒也給我演示了豬如何上樹的,是為父的錯。”姜染看了看柳泉腳下的樹枝,笑容意味深長。
楊玄境當即便大笑了起來,見到柳泉鐵青的臉色,卻又沒敢繼續笑下去,隻好假裝看着竹歌,裝作正關心那邊的進展。
烏葉這回倒也是真的笑了,看起來如此孤高淡漠的女子,卻也并非真正淡漠的人,有這麼一群成日笑鬧的友人,如何會成為那冷漠的無情之人?
洛魂才走幾步,那黑影便落在了他身前,叉着腰,有些不服氣地道:“宗主怎麼就不看人世間疾苦了?北境以我聖臨為天,我聖臨也同樣一直在扶持北境的存續,若非我聖臨四海堂一直維系着與東西二大陸的貿易,北境更是不知會成何種模樣。而這些俗世瑣事,本就不該是一個宗門管轄的範疇!”
洛魂沉默片刻,道:“洛某并非北境之人,一路從東大陸而來,所見所得,滿目餓殍。”
黑裙少女氣急,道:“你并非北境人,又能懂什麼?時日夏秋,尚有收成,這在北境已經是最舒适的時光了。待到冬日,死去的隻會更多,而這些情況在我師……在宗主繼任之後已經逐年改善了,你個外人如何能責我聖臨宗主不問世事?”
洛魂道:“貴宗是最古老的宗門,上層也皆是世間巅峰的大修士,有奪天地之造化的大神通,改天換地,也并非難事。”
“你……我沒法跟這犟種解釋了,竹曲弦,你來!”黑裙少女咬了咬牙,最終雙手抱胸站在了一旁,根據少女柔軟胸脯的起伏程度來看,顯然氣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