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慣于戴着面紗的,尤其在公衆場合之下。倒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原因,也不是說怕一些門人弟子前來煩她,畢竟她身為内定了的聖女殿下,在這宗門之中,誰人敢對殿下不敬?偶有真的不開眼的,那便用充沛的武德警告便是——反正聖臨宗規矩的解釋權規宗門所有,她是聖女殿下,代表着宗門,故而也是闡釋者之一。
說白了,規矩是她定的。
不願自己的樣貌被過多人窺伺?
這個原因或許有,但肯定不是最關鍵的。她雖生的柔美,但畢竟年歲尚小,比起好友洛千裳、烏葉來說自然是稍稍遜色一些。洛千裳雖然身子骨嬌小了些,但她已經全然長開,可不是奏這般少女能比拟的。至于烏葉更不必談,其身材樣貌皆是一等一的,若非性情冷淡,恐怕追求者也能遍布宗門。奏可沒有自信在宗内豔壓群芳,且依她的性子,應當是不會在意太多的才是。
那會是什麼原因呢?
大概是因為……故事裡都是這麼描述的吧?
故事裡說,某某大反派組織,總會設立一個聖女之位。而這位聖女,多半是膚白貌美大長腿,妩媚多情,舉止大膽不羁,甚至乎放浪形骸。但她們在露着大片大片膩白的如雪肌膚的同時,卻又往往戴着面紗遮掩住面貌,以此增添其朦胧與神秘感。
露着大片大片肌膚的衣裳奏自然是不敢嘗試的,容易被師父一巴掌送進聖臨山關禁閉。她雖恣意,但還不至于妄為,師父對她一些基本的教育,多少還是有點用的。而那面紗,倒是可以試試,雖然遮面,但卻更有面子啊!
于是,她便戴起了面紗,并慣于戴面紗。
直到那天倉促跑路,面紗脫落也未拾起,這才讓這張已經脫去了不少稚氣的嬌媚面容出現在了世人眼前。
——少女心事,說複雜倒也簡單,就是這般一個看似荒唐的緣由,讓她多了一項不曾有過的習慣。
而今,她再度戴上面紗,卻又在離開了那些紛擾之後并未選擇摘下,自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而她的想法是什麼呢?
筆者若是清楚,便也不會牡丹22年了……
反正,她又去尋洛魂打了一場。洛魂不敵,她大勝而去,心中自然又舒暢了不少。雖然她其實自己也清楚,洛魂壓根沒想與她認真,她便也鬧了一通再收手。真正的勝負并不重要,她隻是想鬧他來宣洩一下心中的情緒,他也便由着她,這一點,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這一場之後,二人之間,那層小小的隔閡,也便溶解了。
然,并不長久。
事情,發生在入了秋的時節。
官道上有立牌,沿着路複行十裡有一處鎮子,這個鎮子不重要,所以筆者懶得想名字。總之,奏蹦出來看了看立牌,便又準備回林間去了。
洛魂曾經獨慣了,身為散修,自然是慣于走山野林路而非官道。奏的心思倒是簡單,出門一趟,自然是挑風景好看的走走,平直的官道哪兒有山水林澗精彩。故而,他們并不怎麼沿官道走。
官道兩邊長的都是些楓樹,即便是北境,也還未到溫度驟降的時候,這點氣溫變化,并未讓楓葉完成由綠至紅的轉變,僅僅有那麼三兩棵樹上的三兩片葉子微微泛黃。待到秋雨潇潇,也該是這楓葉紅透滿眼的時候,屆時這官道,才會是一片極好看的美景。
奏欲走之時,聽見了遠處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響,伴随而之的還有馬蹄聲、車辇軋過地面之聲。顯然,是有馬車來了。
她回首看去,的确是一輛馬車,三匹驽馬呈三角式拉着貨箱,前闆坐着兩人,貨箱頂上還坐着一人,提着把大刀,正和下面的兩人放聲笑着聊天。
應該是走商之人吧,貨箱上的漢子肌肉壯碩,又提着把刀,多半是防備着山賊。
北境倒還有着些山賊流竄,奏也遇見過,都被洛魂料理了,奏并未攔着他殺人。她隻是不希望他傷了自家門人,對于劫财又戕害人命的山賊,她可沒有多餘的善心。
奏沒管這些人,正準備招呼洛魂再出發之時,卻有一人與她錯身而過。
正當愣神時,馬的長嘶、人的慘叫響徹耳畔。
奏看着眼前,神色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