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紀元,9016年,正月初一。
洛魂在新的一年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是來自魔域的懸賞令。于是他去敲響了奏的房門,打算叫醒她一同離去。
既然此處見到了懸賞令,在村民們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奇怪之前,也是時候離開了。也不知告示欄是何時貼上的懸賞令,昨日并未注意于此,值此年關也幾乎不會有村民關注,故而暫且未被正義圍攻。
奏睡眼惺忪地開門應答,炸起的頭發絲兒瞧着毛茸茸的,頗有幾分迷糊之感。立下要把洛魂打死的誓言之後,她便去了洗漱。
随後,二人一同用膳,平淡地像是尋常的每一日,而非新一年的伊始。洛魂與她說了懸賞令的事,她便也去看了一眼,這才忍俊不禁着回返,說着什麼你未免太招聖臨記恨,用詞之惡劣,當真溢于言表。
洛魂隻是搖了搖頭,不曾對此應答。
于是,在正月初一的這一日,洛魂與奏悄然離去,繼續遊曆無盡海域。
接下來,就是悠長的修行與遊玩了。
他們去往了一處連綿的低矮雪山,據說夏日裡這山也是青翠的,隻不過方位偏北,雪下得久了些便成了雪山。他們在山裡踏雪遊玩,撷取靈藥,與雪原靈妖還打過幾次照面。甚至,還遇見過已經化形的大妖,隻不過約莫是才剛化形的,實力層次不穩,雙方都不曾輕舉妄動,便有驚無險地擦肩而過。
孟春,他們去到了一處帶有巨大湖泊的島。而今湖面将解未解,在水面上滑步,也的确是一大驚險之事。而今氣溫回升,冰面減薄,很難說這湖上冰能撐多久——不過很快他們便不用考慮這個問題了。有人認出了他便是懸賞令上的洛魂,一場毫無意義的追逃之戰,便拉開了帷幕。最後,洛魂殺了人再遠遁而去,又揚了一次逝水劍法的聲名。
驚蟄前後,二人正在海上飄着,閑來無事,在舟上對弈劍法,一同譜下了這無名劍法的第二式。想來驚蟄前後,春寒将盡,便名之“霜寒雪”以此紀念這冬日。恰有不知事的海靈妖硬要彰顯存在感,在與奏搏殺了七七四十九回合之後,終于領了來之不易的盒飯魂歸天外。奏倒是頗為自得,終有一天,自己會是琴劍雙絕,比起洛魂這隻會劍的笨蛋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仲春,千畝桃林,落英缤紛。千畝桃林乃是芳菲島外的一處景觀,據悉很久之前是芳菲島前輩的居所,故而靈氣豐沛,但如今也便隻剩豐美桃林了。二人前往遊覽,惹得奏歎聖臨山脈深冬太冷桃樹不可活,故而豔羨這滿目的粉白嬌豔,殊不知人面桃花相映紅,她比桃花要更多幾分顔色。看着漫山遍野的夭桃,奏心中泛了幾許情絲,最後也未能付諸于口。
清明,洛魂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對,總是望着東方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奏有幾分猜測,但不能确定。他對于過去無法釋懷,又執着于對袁姓之人的針對,大概便是曾有袁姓之人迫害過他的什麼親友吧。
清明過後幾日,他們遇見了一支映月島的弟子,袁姓支脈。奏攔住了洛魂,洛魂聽了她說話,但沒聽她的話,最後把人全殺了,也因此負了不輕的傷。奏提劍打了他一頓,與他冷戰了多日,但最後,也不了了之了。洛魂是同伴,映月島是敵人,就這麼簡單——雖說映月島的仇本身也是洛魂惹來的。
春末,二人回到了東大陸,去了永晝聖城卡薩布蘭卡。卡薩布蘭卡位于東大陸中西北部,距離通天淵不算很遠。卡薩布蘭卡名不虛傳,不夜之城,熱鬧非凡。城外是遍山遍野嬌豔的卡薩布蘭卡花,而城内可見不少西土人士,甚至還有未完全化形的大妖。不過,這裡是卡薩布蘭卡,大帝阿爾蘭傳奇一生的起點,東大陸唯一的獨立城邦,背後有着強大勢力的永晝聖城是包容一切的。二人大大方方地在城中走,無所謂外方勢力,城内禁鬥,不服管教者,城衛便會讓犯者清楚,為何卡薩布蘭卡也被看作是一方頂尖勢力。
脫離了繁華的卡薩布蘭卡,奏沒敢讓傷勢未愈的洛魂與尋來的四海閣硬碰硬。奏憑借着對四海閣行事的部分了解以及洛魂的速度,還是同他一起逃離了四海閣的搜捕,往北而上。其實最早是想往東南的,但因要赴與邵允的夏至之約,便北上了。不過奏總覺得是洛魂不想回東南——他的故鄉,便就在東洲的東部偏南處。這一路又遇見了許多想不開的綠林好漢,為洛魂的聲名再添一筆的同時,也讓奏開始嶄露頭角。至于她為自己冠上的假名“司絨”,果然還是不如“魔域聖女奏”來得響亮。
小滿後幾日,二人再一次來到了東洲北部沿海,距離北境,也便隻剩這北海了。這一片,倒是洛魂比較熟,從各處人迹罕至處穿行,準備渡海前往北境。結果,在林間遇見一位老者,不由分說把洛魂打了個半死,那老者領域級别的實力,隔開了奏也不理會她,當真是無法抵禦。老者說他也姓袁,有本事将來把他殺了,話罷便拂袖而去。也所幸老者并沒有殺意,似乎隻是碰巧遇見,表達了一下不滿便離去。隻不過,渡海的日程,還需得往後稍稍了。
這些日子,奏倒是又與洛魂說教許久,你個笨蛋不必如此偏執,逝事已矣,當下與未來才是最需關注之處。如若當下你已有願與追逐之物,何不把過去放一放呢?
芒種,二人抵達北境之地。到了這魔域的大本營,魔域弟子的活動便顯而易見地多了起來。哪怕是最初行舟而來,都是特意挑選的無人之地上岸,以免與魔域弟子照面。洛魂也不打算去松橋鎮,一是本就相約珠玉劍宗,邵允當不在那處,二來,也給舊友減少些麻煩。今時不同往日,當時魔域還未正式以魔域的身份通緝他,而今已是明文公布,那何必去做那種令人為難之事呢?相見不如懷念,舊友,還是在記憶裡時常模糊時最顯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