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翠竹笛,是她奏浮生之韻的媒介;
月白衣裙,是她此心不改的見證。
她隻是對蘇璃輕輕許下了這麼一個諾,便是要執守下去的誓言。恰似許多年前,一個身量小小的小姑娘,對一個冷漠卻又蕭索的劍客說了一聲:
“等到我變得像你一樣強大的時候,我一定會來挑戰你。”
此時的她早已超過了彼時的他,隻是這諾言,不知還是否有着兌現的機會。
所以,她的諾,哪怕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樁小事,也不會再輕易許下。這世間,總有太多太多難以預料的事,每個微不足道的瞬間,疊加起來,也難保不會導向不可預見的結果。
然而,她的諾若是許下,便是一定會完成的事。
她,不會再背信棄義了。
……
蘇璃暫且離去了,再留在那兒,意義也已是不大。自己暫且沒有合适的理由離開雲渺,瑾白亦有她自己的事,過多叨擾,一是心中過意不去,二來也是為了避免過于尴尬。
瑾白清楚洛魂的不少事情,對他的為人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自己對瑾白,隻有那麼幾條可憐巴巴的标簽化的認知。
瑾白,老劍神弟子七,劍修,善于吹笛,性格溫良,形貌昳麗,着左半面面具,曾被洛魂所救,體内藏有古魂黑錦……
蘇璃對于瑾白的了解,還是太少太少了,對她的過去與現在皆不甚了解,能主動聊得起的話題幾乎沒有。而瑾白約莫是因為當時年紀不大,被洛魂所救故而極為崇敬,對過去的他濾鏡太重,導緻她看自己的時候總會聯系到洛魂。這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她,都不公平。
所以,還是暫且離開,到了真切需要那段記憶,或者自己尋到了合适的時機,再往通天淵一晤吧。
至于如何聯系,瑾白倒是考慮得通透,她給了蘇璃一塊玉牌,在上以玄氣繪下字迹她便能收到,同時也能以相同的方式傳話回來。限制便是隻能使用三次對話,故而需要一次性把話說清楚明白,以免造成這等奇物的浪費。
隻是,蘇璃自己也沒想到,需要用到這玉牌的時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
又是一日,蘇璃正與蘇霖弦練劍,二人對練奏魂劍法,皆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不得不說,蘇霖弦的确無愧于劍道之才的名諱,在半年多的時間裡,對于新得的六式,出手時機簡直妙到毫巅。雖說他修行的天分不算很高,至今還未突破至雲魂,但這份劍法上的能耐,已經足以自傲了。
當然,他更不吝誇贊于蘇璃,在他看來,阿璃的成長才是堪稱離譜的。去年七月,阿璃尚還是個劍都不願拿起的任性大小姐,如今卻已經是個連他也不敢說穩勝的劍修者。
此外,阿璃的修行天賦也遠比他強,如今已是煉神巅峰,與他持平。對此,蘇霖弦也不禁感慨,有時候人和人的差距,真是比人和那啥都大。
當然,對蘇璃來說,來自洛魂的外挂作用更明顯。她并未刻意去套用洛魂的習慣使劍,但有些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是下意識就使出來的。這些下意識的舉動,有好有壞——壞的是指蘇璃并不認可把全部重心置于進攻。她也在努力改進,做到攻守兼備,洛魂那等拼命三郎式的劍法,終歸隻适用于當此之時的他。
不過,即便忽略洛魂在其間起的作用,她的進步之神速,依然是有目共睹的。
二人練過一場,正喝着水,笑談方才彼此的亮點與不足。
其間,忽的響起了一道頗有些蒼老的嗓音——
“蘇小子,近來可好?為師已到蘇府門外,若有閑暇,不妨一見。”
蘇霖弦的眼光,忽然便亮了起來——
“喲,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