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玄奧的手勢作結,氤氲的玄氣由四面八方聚來,幾乎要凝成實質,厚重地讓人難以置信。可也的确是因為這雄厚的玄氣障壁,山鬼劍式也并非以突破見長,竟完全無法突破這層防護。
但,這也當屬正常。不論如何,餘安亮的修為比他要高一層次,這一個小層次,在玄氣的質量上便要差上一籌。更何況,餘安亮是大家子弟,那些對滋養玄氣有所裨益且副作用極小的天材地寶雖說珍貴,但對他來說,服用一兩株并不算尤為奢侈,這方面便更沒得比了。
所幸,洛魂迎敵,靠的從來都不是什麼玄氣修為,而是劍,他手中的劍,他心中的劍,他自己這把鋒銳無雙、勢一去不複還的劍!
龜縮麼?水雲其二,有穿雲裂石之能!
他手中的劍,揚起得愈發迅捷,似前些日子的霰雪紛揚,惑目亂神。每一片飛揚的雪花,皆是他殺意凜然的劍。無數星碎光芒,凝為寒星一點,倏忽縱貫九霄,恰似雲破月來,劍鋒已刺穿了那玄氣障壁!
作水雲其二時,洛魂為其落下了“貫蒼穹”的題筆字樣,倒不完全是為了湊平仄湊韻腳,而是這一劍,的确有着非同尋常的穿透力。每一劍,都可能是雪崩前最後的一片雪花,都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一擊,可否貫穿天穹暫未可知,但餘安亮的玄氣障壁,實實在在地被穿破成殘垣,再無防護之能。
但他,也絕非縮在龜殼之後坐以待斃。
餘安亮突然笑出聲來,撕開衣襟,渾身的肌肉也開始鼓脹起來,原本尋常身材的人,兀然間鼓脹稱了個肌肉虬結的大漢。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行動卻未見任何影響,甚至比先前更為靈活。
他已經重新拿起了劍,劍光幽寒,在玄氣障壁被破的一瞬間,便以極為迅捷的速度,将長劍送出,劍鋒直指洛魂咽喉!
洛魂隻見寒光一閃,頓時渾身寒毛倒豎,雖說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發生何事,但他本能的第一反應便是提劍上撩,與那寒光作了截。由此,餘安亮才将劍壓迫着他的斷情,狠狠抵在了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
餘安亮似乎更為興奮了,他曾被洛魂差點削了腦袋,本命靈器救了他一命,這才留下一道疤。雖說自有靈丹妙藥可祛疤不留痕,但他并未如此做,他留着這道疤,就是為了讓自己記着,有個必殺的仇敵,叫洛魂。
而今,自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在他的咽喉上也同樣劃了一道。接下來,便是殺戮時間了!
希望你,也能有一件本命靈器……
洛魂就要落敗了嗎?
自然不會。
他是洛魂,是江湖傳言的劍客,是完全不惜命的瘋子。
明明是斷情抵着自己的脖頸,他反倒将腦袋往前壓,便有更多的血壓出。詭異的是,未見任何一滴血跌落,盡數被那把烏黑的長劍攫取。可那劍,依然冰冷幽深。
餘安亮自然是見到了這番場景,如此詭異的局面,他也品出了不對勁。可還來不及去思忖下一步的動向,他便已經動了——被迫的。
洛魂的膝蓋已經重重落在他的腹部,由于先前他的貼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急劇縮短,擡膝前頂,的确可以頂到他的腹部。可問題是,他在被制住的情況下,喉管都被緊緊壓迫着,居然還有氣力以如此力道頂膝?
又或者,是因為咬着牙憋着氣,他才能有如此拼盡全力般的爆發?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這一膝蓋,在頂飛了自己的同時,也頂飛了下一招殺洛魂的計劃。
洛魂随意地抹了抹自己的脖子,血染紅了他順手撲上的一層乳白色粉末,但他毫不在意。他隻是握緊了他的劍,眼中依然淡漠而冰冷,然而,斷情劍在此刻展現了他的殺機。
他旋身如風,劍鋒螺旋突刺了三次,每次皆精準點中餘安亮倉皇防護的缺口。而當第三次的時候,餘安亮那由玄鐵所鑄的長劍已然順着先前打鬥所留下的裂痕徹底碎裂。但這顯然并非洛魂的極限,合理懷疑,若是第三劍未能崩裂他的劍,洛魂還會有第四劍、第五劍。
此時,正是洛魂的氣勢巅峰,他有能力、也必須如此做!
劍勢餘威未消,洛魂也沒有收手的想法,他趁勢追擊,水相劍式再起,對着他的身子便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狂亂進攻。而餘安亮疲于應付,雙臂之上頓時可見密密麻麻的血痕,一身修為卻無處可用。
與其說餘安亮太過廢物,倒不如說洛魂對于劍的認知與理解,要遠超過他。
洛魂的無情劍道,走得具體怎樣不好評判,但對餘安亮來說,那便是無可比拟的康莊大道。餘安亮的道,太過粗淺,根本難以與洛魂這般在無數血戰死戰中變強的無情劍道相提并論。故而,哪怕他修為更高,但心境不夠,道行不深,便隻有落敗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