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不同。
帝國人沒聽說過法家,不過在具有星際人概念中的法治精神的法典出現以前,一切由統治階級所制定的法同樣都是維護統治的工具。皇帝所代表的皇權當然是淩駕于法之上的。
就如白禾所悟:皇帝制定律法時為人們确立了一套行為準則,違反律法将受到懲戒,也就是刑罰。這是法家說的“罰”。
賞、罰構成術。術是一把維護皇權的刀,賞罰就是刀刃,刀柄則掌握在皇帝手裡。
所以皇帝訂立的法永遠不可能用來審判皇帝。
可在帝國,擁有立法權的是議會;擁有司法解釋權的是憲法院。抛開事實不談的話,法律制定遵循以人為本原則,維護人的權利,而非維護統治。
陸燼軒深思之後依然不作回答。“讨論這個沒有意義,我們立場不同。”
存在背叛階級的個人,沒有背叛利益的階級。
他們階級不同,自然立場不同。
白禾怔住。
他突然感受到陸燼軒的疏遠,仿佛突然被推開。
可最初不是陸燼軒抓住了他的手嗎?
“主子。”夏仟在門外敲門,在聽見門内回應後推門進來說,“錦衣衛指揮使淩雲求見。”
陸燼軒颔首:“讓他進來。”
淩雲是來送銀票的,他的到來打破了白禾與陸燼軒兩人間氣氛凝滞,也算來得恰到時機。
“禀皇上,何大人已将二十萬兩銀票送到,臣按您的旨意将何侍君釋放,人已被何家人接走。剩餘三十萬兩定在三月之内籌齊。”淩雲奉上銀票,回禀道。
夏公公捧過銀票呈獻聖上,陸燼軒接過來随意抽出三張,之後動作自然的把剩餘銀票全部塞給白禾。
“收好。”
夏仟和淩雲震驚瞠目。
白禾手握一沓銀票,如捧千鈞。“皇上……”
陸燼軒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小白和朕逛逛再回宮?”
白禾隻好将銀票塞進随身的錦囊裡。
大啟京城之繁華盛景,足可概括為“百姓安居樂業”“百業興盛”。往來行人中還可見番邦人。兩輩子頭一回出宮的白禾在這番盛景中惶然壓抑着自己的無措,表面鎮定自若地跟着陸燼軒走進一間店鋪。
這間店鋪不小,琳琅滿目的商品擺放在貨架上,與街上别的鋪子截然不同,它售賣的商品多為舶來品。
白禾從來沒進過店鋪,他甚至不知道怎麼買東西,不知道買東西得花錢。他緊張得悄悄牽住陸燼軒衣角。
未免惹眼和暴露身份,貼身跟随他們進店的隻有夏仟與兩名侍衛。
陸燼軒在店内逡巡一圈,指指貨櫃裡幾塊懷表問:“這是什麼?”
店裡小二早就盯住他們了,不說白禾陸燼軒的衣着裝扮,就連看起來像随從的人穿的也是绫羅。
一看就是大主顧呀!
店員喜滋滋從貨櫃裡取出懷表說:“爺好眼光!這物叫懷表,是洋玩意兒。看,打開蓋子這裡面就是表,能看時辰呢。比瞧日晷那些可方便多了!”
店員說話利索,噼裡啪啦一通說,将懷表說得玄乎又高端,指着表盤教他們認時辰。
陸燼軒拿起一塊翻來覆去瞧了瞧,“機械表?”
店員沒聽懂:“呃?”
陸燼軒沒管店員,挑選兩塊外觀比較好看的說:“我要這兩個,多少錢?”
店員眼珠一轉,張口就來:“盛惠二十兩銀子,小的給爺包起來?”
陸燼軒掏出剛從何侍郎那裡搶……不,交易來的銀票。
店員看見銀票立馬笑得見牙不見眼:“爺稍待!小的給您找銀子!嘿嘿,爺再瞧瞧有沒有其他順眼的?”
“不了。”陸燼軒拿起其中一塊表轉身,将表鍊纏在白禾腰帶上,“機械表走不準,記得經常調時。”
白禾眨眨眼,低頭望着銀色的懷表取代了被他扔掉的玉佩的位置。
“時間很重要。”陸燼軒把另一塊挂到自己身上,然後笑了下。
時間當然很重要,情報、戰争都必然關注時間信息。陸元帥習慣了随時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