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回家後沒敢跟綿綿和夏錦時說起此事,隻是旁敲側擊地問起沈望塵和雲王。
夏錦時原來就愛說些八卦,見錢淺感興趣,當即打開了話匣子。
沈望塵的母親甯親王,當年曾是與當今陛下争取儲位的熱門人物。據說因愛上了一個姓沈的書生,後未婚先孕,導緻失去了争儲的資格。事後不知為何,甯親王并未與那姓沈的書生成婚,而是獨自生下了孩子,此後獨身一人。
以甯親王的身份,孩子本該随她姓王的。也不知甯親王怎麼想的,竟讓孩子姓了沈,還取名“望塵”,似乎是想忘卻與沈姓書生的前塵。
甯親王雖生下了這個孩子,卻對他一直不聞不問。沈望塵在府中嬷嬷的照看下長大,卻因其父的緣故,兒時備受異樣目光,與皇子皇女們也不甚親近。
後來沈望塵性子愈發輕佻放蕩,遊戲紅塵、縱情享樂。聽聞他最喜歡撩撥單純的女子,引得姑娘傾心後便會失去興緻,京都城許多女子都被他惹得哭斷了腸,許多世家和朝臣都怕他盯上自家女兒。
不過他人緣倒是極好,友人衆多,有他在的地方都是極為熱鬧的。
簡而言之,沈望塵是以風流而著稱的纨绔子。
雲王王宥川,四妃之一的淑妃之子,母家勢大。
夏錦時說,淑妃是陛下寵妃,王宥川自幼性格強橫霸道,雖然不夠聰明、也無甚出挑的才學本事,卻頗得陛下疼愛。
王宥川母家的卓家,是大瀚朝除洛家外的另一大富商巨賈。卓家老主君隻有淑妃一個女兒,淑妃又隻有雲王這一個兒子,故而王宥川是卓家唯一的繼承人。
爹是皇帝,娘是寵妃,母家祖父乃大瀚朝的富商巨賈,王宥川有蠻橫霸道的資本。可他對朝堂政事沒興趣,也不願打理家中生意,成日無所事事,時常揮金如土,是典型的地主家的傻兒子。
簡而言之,王宥川是個實打實的纨绔敗家子。
錢淺有些同情宋十安,居然與這樣的兩人一起被人相提并論,實在憋屈。
夏錦時難得見錢淺有興緻聽她說這些,順便又科普了下皇室成員。
當今皇帝有一後四妃,育有三女四子。
大皇女與二皇子乃皇後所出。大皇女已娶夫,不在京都居住。二皇子昌王王宥輝,娶了戶部尚書之女為正妻,後又娶了吏部侍郎之女為仲妻。
三皇子景王王宥淳,去歲與翰林院一位大學士之女成婚,母親德妃已然過世。
四皇子便是淑妃所出的雲王王宥川,與宋十安同齡,今已二十歲,還未成婚。
五皇女是當今的儲君,皇太女王宥知,今年十九,未婚,母親是賢妃。
六皇子裕王王宥言,如今十八,未婚。母親原是宜妃,後來犯錯被廢,貶為平民,驅逐出皇宮了。
還有個七皇女王宥萱,今年才十二歲,還沒及笄,所以沒封王。也是賢妃所出,與皇太女一母同胞。
夏錦時對朝中重臣及皇家之事了如指掌,錢淺不免奇道:“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夏錦時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随口道:“我原來給人做髒活兒,免不了要了解這些啊!你愛信就信,不信拉倒。他們跟咱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在街上碰到也要遠遠躲開,别沾上麻煩。”
夏錦時回綿綿的房間去睡了,錢淺權衡利弊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接下這活兒了。
*
次日,錢淺如約而至,沈望塵已然等候在了茶樓。
二人沒有廢話,沈望塵直接遞給六套宅院格局草圖,錢淺很心驚,居然還有兩套宅子帶池塘和獨立的大花園。
見錢淺眼睛放光,沈望塵滿意地抿嘴一笑,“逍遙姑娘,一起去瞧瞧這幾套宅子吧!”
錢淺跟着沈望塵上了馬車,很快便來到了第一處。第一套是兩進的院落,高門大院、青磚碧瓦。第二套不止有正堂大院和倒座房,還帶兩個小跨院,每個跨院都有正房和東西廂房。後面幾座逐漸景緻更佳,有的有獨立大花園,有一個花園中還有池塘水系,想來打理好定是很美的。
幾套宅院看完,二人上了馬車。
沈望塵見錢淺的神色越來越淡定,忍不住問:“難不成,姑娘都沒相中?”
錢淺道:“有的。第二套就可以。”
沈望塵有些詫異,這幾套宅院大小、價格、景緻各有不同。她沒有選帶大花園的,沒有選帶池塘的,也沒選價格最貴的,隻選了一座很普通的宅子,連位置也不是最繁華熱鬧的。
沈望塵提醒她說:“姑娘可想清楚了?最後這座位置極佳,距城中最繁華的大街隻隔兩條街。倒數第二座,雖然沒最後那座位置好,但有花園、有池塘,四季風景很是不錯。”
錢淺道:“多謝沈公子提醒。但我不喜熱鬧,帶大花園和池塘的想來需要雇人打理,平添麻煩。這座就好,安靜,院子也夠大,兩個獨立的跨院互不打擾,夠我們一家人住了。”
最重要的一點的是離錦綿閣近很多,往後就不用辛苦走那麼遠了。當然,這個她沒說。
沈望塵不置可否,“下午未正時刻,呂佐會在府衙外等你,給你變更宅契。”
錢淺颔首緻意,“謝沈公子。”
沈望塵道:“姑娘往後就叫我望塵吧!”
錢淺蹙眉看他,“不好吧?”
沈望塵反問道:“你忘了?我跟雲王說我與你相識已久,關系匪淺,叫公子實在太見外了。”
錢淺點頭答應,“好吧!”
沈望塵又問:“我該如何稱呼逍遙姑娘你呢?”
錢淺道:“喚我逍遙即可。”
沈望塵笑得很輕快:“好,逍遙。”
錢淺問:“何時帶我去見雲王?我需要先了解下他的想法,理一下脈絡和大綱,才好把握方向。”
沈望塵思忖片刻,“我遣人去問問,看他明日是否有空。”
錢淺點點頭。
馬車外,呂佐道:“公子,到望仙樓了。”
錢淺訝然看向沈望塵,難不成還要請我吃飯?
沈望塵看她不明所以地目光,奚落道:“我約了人在這吃飯,你該不會還指望我會送你回家吧?”
錢淺懶得計較他眼中的調笑,“沒有。”
呂佐扶沈望塵下了馬車,對錢淺猶豫地遞上了手,錢淺沒搭,自行走下來。
錢淺行禮:“沈公子,告辭。”
沈望塵糾正道:“望塵。”
錢淺動了動唇,還是沒能叫出口,算了,回去練練就好了,于是颔首轉身。
沈望塵又叫住她,“逍遙,”
“嗯?”錢淺回頭。
沈望塵笑得有些奸詐,“我若是你,便會在這幾套宅子之中,選最值錢的那套拿去賣掉,然後再拿錢去買自己心儀的宅子,說不定還能賺筆差額。”
錢淺呆住了,诶,我怎麼沒想到?她後知後覺地問:“我還能換麼?”
沈望塵笑得十分開懷,挑眉道:“不能。”
錢淺發覺他故意惡趣味,也懶得理會,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突然聽見身後一片嘈雜聲,馬蹄急促的聲音與人們吵嚷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從後而至。她回頭去看,卻被一把扯進一個黑色的懷抱。
距離不遠的紛亂過後,随着一聲高亢的馬匹嘶鳴聲,周遭安靜下來。
眼前人松開手,錢淺擡頭看去,沈望塵笑容輕佻,故作暧昧地問:“沒吓着姑娘吧?”
錢淺看向十步開外的呂佐扯着缰繩,正在罵那跑馬的人,一臉漠然,“你覺得這麼遠能吓到人?”
沈望塵撇嘴轉身放開她,“無趣。”
跑馬那人還在跟呂佐吵嚷,“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馬驚了!畜生又聽不懂人話!”
呂佐也嚷嚷:“不故意的你就有理了?牽馬出來又管不好,若是傷着我家公子你擔待得起嗎?”
那人也罵:“我家公子也一樣身份尊貴!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又沒傷到人!你何必一直揪着不放!”
很快人群中有人說:“宋将軍來了!讓宋将軍論斷便是!”
人群讓開,宋十安帶人走上前來,直接道:“鬧市跑馬,杖責二十。”
宋十安身旁的人立即上前想拿住那人,那人連忙道:“宋将軍,我乃司農少卿孫大人家的侍衛。方才并非故意鬧市跑馬,實在是馬意外受驚,公子一時沒牽住才……”
宋十安道:“若覺得冤枉,便喚你家公子來受罰。”
那侍衛啞然,不敢再說,乖乖去挨罰了。
沈望塵拍手道:“十安真是越發不近人情了呢!”
宋十安看了看呂佐:“你這侍衛身手很不錯,幸好他及時出手,才沒有傷人。”
沈望塵說:“呂佐,還不謝謝宋将軍誇獎?”
呂佐朝宋十安行了禮,沈望塵上前拍拍宋十安,“自從你協理京都治安後,這大街上連吆喝聲都小了。你現在是大忙人,今日難得碰上了,我在這望仙樓定了酒席,咱們一起用個午飯,喝兩杯!”
宋十安回絕了,“我還在上值,臨近正元,不能鬧出事來。待年節過了再喝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