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錢淺所料,那群人保持謹慎,沒怎麼喝酒,她也不敢死乞白賴勸酒。
飯後,她伸了個懶腰,“首領,你們今日舟車勞頓,就早些休息吧!有撒子需要跟阿為說就好咯!”又指着挑選出的那吐蕃小夥兒對孫烨說:“你帶他去洗幹淨,送我屋頭來。”
孫烨動了動嘴唇,最終沒敢說什麼,把那人領走了。
李為把吐蕃人都安排好,按錢淺說的,給衆人準備了洗澡水,據說人舒服了就會放松警惕。
呂佐偷偷去叮囑孫烨,洗澡洗得徹底一些,多拖一會兒時間。
李為安排好之後來找錢淺彙報,“他們放了六個人守着侯爺,警覺得很,我們根本近不了身。”
“先别輕舉妄動。”錢淺抱着胳膊在屋裡轉圈,“我估計,他們的醫士能嘗出麻沸散的苦澀味兒,所以入口的東西都是他嘗過後才讓别人吃。宋十安為何一直昏迷不醒?難不成是他們的醫士給他下了毒?”
李為瞬間急眼:“那萬一他們給侯爺下毒了,咱們可怎麼辦?”
錢淺思索再三,說:“得想辦法留着那個醫士的性命。你派人去買些上好的毒藥,要無色無味的那種,以備不時之需。再尋兩個醫士來,醫術高超些的,把常見的解毒藥都備上一份,以防萬一。咱們估計要多費些功夫,才能讓他們放下防備心了。”
李為轉身就要去,錢淺又叫住他:“告訴大家,不要總盯着他們,惹人起疑。明日我會借着醫士看診之際随機應變、嘗試明搶,你們一定要沉住氣,我不發話絕不能沖動。”
李為吃驚道:“明搶???”
錢淺說:“一個好色成性的女土匪頭子,劫個色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李為恍然大悟,“原來要那個吐蕃人晚上來伺候,是為了搶人做鋪墊。”
錢淺無奈地說:“他們戒心太重,我隻能迂回行事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曲線救人。”
李為傻呵呵地笑,問:“那姑娘就不怕他們真被你罵走了?”
錢淺輕飄飄一笑,“他們但凡有别的去處,又何必二次拜山?”
李為豁然開朗,忍不住贊歎道:“我看啊,姑娘比那些謀士一點兒也不差!”
錢淺假意與呂佐、孫烨和吐蕃小夥調笑,給那吐蕃小夥喝了些帶有麻沸散的茶水。
吐蕃小夥兒沒多會兒就睡着了,錢淺叫孫烨打了地鋪,把那吐蕃小夥的衣裳脫了,讓他仨人一起睡。
一大清早,吐蕃小夥在呂佐和孫烨中間醒來,而孫烨赤膊騎着他,睡得正香。
小夥睜開眼就看到熊抱着他的孫烨,随即發現渾身上下隻有一條亵褲,排洩之處還隐隐有一些痛楚。小夥兒像是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一般,抓起衣裳連滾帶爬地就跑出去了。
自然不是真對他做了什麼,錢淺隻是讓李為用刀尖在他菊花附近劃了個小口子,做出被侵犯過的假象。
吓跑他,她才有理由去換人。
*
吃過早飯後,李為帶醫士當衆給呂佐換了藥。
錢淺順勢提出:“首領,這位醫士在我們這遠近聞名,讓他給你們那個昏迷不醒的人看一看咯!”
瓦逋奇婉拒道:“不用勞煩大當家了,我們自己的醫士會治好他的。”
錢淺嘴上客氣,行為卻十分強勢,“拉咋個行?都說了嘛,不用跟我客氣撒!走走走!阿為,那個人住哪個屋頭?帶路帶路!”
瓦逋奇根本攔不住,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宋十安所在的屋裡。
李為推開門,錢淺道:“你瞧瞧,再不醒來,餓都餓死咯!讓醫士診治一哈才放心嘛!朋友之間,莫得事撒!”
吐蕃人神情緊張,但不敢太過阻攔,錢淺就得寸進尺,跟醫士走到宋十安床邊。
她盯着宋十安的睡顔,佯裝驚訝道:“哦呦!昨天晚上沒看清,這個小鍋鍋生得也太好看咯!我好喜歡!”然後對醫士命令道:“快!趕緊救醒他!我要他!”
醫士坐下來給宋十安診脈,瓦逋奇臉色難看地賠笑說:“大當家,他受了傷,不便伺候大當家。若昨日那個您不滿意,我再給您選别人。”
錢淺任性又霸道地直接拒絕:“我不得!我就要他!莫得事,醫士肯定能治好他嘞!醫士,他咋個咯?”
醫士說:“我得看看他的傷撒!”
錢淺道:“你看嘛!快一點!”
瓦逋奇又急忙道:“真的不行!大當家,我實話跟您說,他是我們重要的俘虜,為了抓住他,我們折損了十幾個人。此人十分危險,實在不能伺候大當家。”
錢淺黑了臉,“我看你就是不想給我!昨天還說他是你滴人,今天又說是俘虜!俘虜救他做撒子!我替你殺了好咯!”
“不可不可!”瓦逋奇又不讓殺,勸道:“大當家有所不知,此人是大瀚一位重要人物,若非有瀚人幫忙,我們根本抓不住他!我們此來,就是要見那位幫忙抓他的瀚人,還要留着他的性命與對方談判,所以不能殺。”
錢淺臉色是真的難看了。
原來宋十安出事是因為自己人出賣?誰想害他?
呂佐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看來他們要見的真是沈望塵。
錢淺對瓦逋奇說:“那反正要留他性命,這幾日就先給我用用,也沒撒子問題吧?我這寨子三面環山,唯一的出口就是寨門,有人嚴加看守。我保證他跑不脫就是咯!”
瓦逋奇還是不肯:“大當家,此人功夫了得,性情剛烈,絕不會低頭聽話的。我們這一行人裡,除了他,您随便選。”
“我就要他!”錢淺十分執拗,嚣張地說:“你當我們寨子的人是吃素的?你的人太廢物拿不下他,可他肯定翻不出我滴手掌心。長得這樣俊俏,性子烈點怕什麼?更有趣噻!”
有個吐蕃人很憤怒,用生硬地瀚話質問錢淺:“誰,廢物?!”
錢淺輕蔑地瞪他一眼,狂傲地昂着頭說:“阿烨,打服他!敢輸就永遠不要進我滴屋頭!”
孫烨上手揪住那人到了屋外,二人一句廢話沒有就開始打。
那人雖生得人高馬大,卻都是笨功夫,不到十個回合,就被孫烨踹翻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錢淺倚着們,表情狂妄地問:“還有啷個不服?”
吐蕃人中又站出一人,李為上前一步。
錢淺怕他暴露了軍中的功夫,開口阻攔道:“阿為,你出手就太欺負人咯!終究是客人,把人傷得重喽可不好!”
李為退回去,孫烨剛想繼續上,呂佐卻站了出來。
二人當即鬥到一起,呂佐身形詭谲,比孫烨更快拿下戰局,把瓦逋奇徹底看傻了眼。
錢淺本來還擔心他身上的傷,此刻驕傲地對瓦逋奇說:“阿佐身上還有傷嘞,這可不算我們欺負人咯!”
她盯着瓦逋奇,釋放出威脅之意,“首領,這是我滴地盤,我想要什麼,沒人能拒絕。你是朋友,我就以禮相待,你若是敵人……可就走不出這寨子咯!”
瓦逋奇笑得十分勉強,心中極其後悔來這山寨作為談判地點,可誰又能料到一個土匪窩居然如此卧虎藏龍?
他小心地對錢淺讨好:“我選擇來大當家這裡與瀚人談判,自然是想當與大當家做朋友的。我們謹慎行事,也隻因部族遭瀚軍打擊嚴重,還望大當家諒解。”
錢淺笑得很豪爽,“莫得事!你放心,我隻是讓他陪陪我。沖你滴面子,我也肯定好好對他,不會玩死他滴!絕對不耽誤你的正事!”
瓦逋奇扯着嘴角難看地笑了下,“是,大當家的人個個身手非凡,想來這俘虜也是傷不着大當家的。”
“那是當然!”錢淺拍拍瓦逋奇的肩膀說:“首領放心!等你們談判滴時候,我來給你助威,咱氣勢絕對不能輸!”
瓦逋奇的笑容這才真心幾分,“那就,多謝大當家了!”
醫士聽着他們的對話一直不敢吭聲,此刻突然道:“他,他醒了!”
錢淺頓時緊張起來,生怕宋十安看見熟人叫出人名來,立馬推開醫士坐到床邊。
宋十安從昏迷中醒來,瞳孔剛剛聚焦,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錢淺的臉。
他愣了一下,“淺……”
錢淺反應迅捷,直接俯身親上他的唇。
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發出抽氣的聲音。
吐蕃人紛紛在心裡感歎這個女子也太生猛豪放了些!
孫烨、李為雖然吃驚,卻是十分喜聞樂見,隻有呂佐臉黑得很難看。
錢淺朝滿眼震驚宋十安擠了一下眼睛,才起身刻意說道:“這位俏郎君,你在我的寨子裡。我是這裡滴大當家,你在我這住的幾天,我會好好疼你滴,你要乖一些哦!不許吵鬧。”
宋十安看到錢淺眨眼了,但錢淺的話他沒聽懂。
什麼寨子?什麼大當家?
錢淺不着痕迹地捏了下他的手,随即起身對瓦逋奇說:“人我就帶走咯!首領要是不放心,派人去我屋頭外守着就好咯!”
宋十安這才看到瓦逋奇,震驚之餘更加懵了,卻知趣地不敢出聲。
錢淺對李為招呼,“阿為,把人擡到我屋頭去!我要親自照看他!”
*
瓦逋奇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宋十安被人搶走,隻得命幾個人跟去,遠遠地守在屋子外圍。
錢淺命呂佐留意着他們的動作,便跟進了屋。
李為很快又把另一個醫士帶來,兩個醫士一齊給宋十安看傷。
宋十安傷得不輕,背上、腹上、胳膊上、腿上都有傷。短短幾天,他就遭了這麼大的罪,可把錢淺心疼壞了。
李為一臉憤恨地握住刀柄,“姑娘,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