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宥輝吓得大叫一聲。
兩個侍衛其中一個身上也着起火了,慌手忙腳地去拍,手沾上油卻燒得更厲害了。而另一個卻反應極快,一邊拔刀砍斷王宥輝的腰帶,一邊大喊:“來人呐!”
錢淺沒有絲毫遲疑,抄起陶爐上燒着的滾燙開水,再次潑了過去。
那沒着火的侍衛極為忠誠,隻覺得有東西襲來,都沒看清是什麼,下意識就橫刀擋到了昌王面前。
可水哪裡是刀能擋住的。
滾燙的開水劈頭蓋臉澆下,瞬間燙紅了那人臉上的皮膚,持刀的手也是難以幸免,開水順着臉和脖子浸透衣領,緊貼皮膚更是痛得他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啊啊……”他痛得刀都丢了,閉着眼睛、死死抓着衣領,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嘶吼。
錢淺一個箭步蹿上去,直接捅進那人的喉嚨,一刀斃命。
樓上的孫烨已拔出武器,飛快沖下來。
屋裡其他人侍衛也飛奔而下,那些官員們也快步走出屋子,扒着走廊看向樓下。
一個侍衛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另一個侍衛身上、手上都燃着火焰,想解開衣裳,可着火的手根本不聽使喚,一邊慘叫一邊在地上打滾。
昌王已經脫下了着火的衣裳,狼狽地徒手格擋錢淺,白色的裡衣上已經染了些許鮮紅。
前門許多人持刀魚貫而入,後門也闖進十來個侯府的侍衛,加上樓上下來的孫烨及一衆人,立即打在了一起。
樓上衆人見錢淺殺瘋了的樣子都傻了,雲王卻一邊往樓下跑,一邊大喊:“住手!全都住手!”
宋乾大吼一聲:“衆位将軍随我拿下這個賣國賊子!”
樓上的武将早就氣瘋了,一個小女子敢隻身面對如此巨惡,他們至親至愛之人含冤慘死,自是沒有退拒的理由,當即加入戰鬥。
錢淺做了兩手準備,一是火、二是水,本以為可以一舉擊殺王宥輝的。
可沒想到他真的太難殺了!
火、水都沒能傷着他,他還會些拳腳功夫,她的匕首雖傷了他三處,卻根本不緻命。
王宥輝腳底有油,一跤滑倒,見錢淺沖過來便想刺下,他眼疾手快,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雲王已沖到二人身邊,抱住錢淺的腰拼命往後拖:“不要!錢淺你冷靜些!讓父皇懲治他!”
錢淺被王宥川拖抱開,死命地掙紮,撕心裂肺吼道:“不親手殺他!我意難平!你放開我!”
王宥輝得以喘息,看到一衆朝臣官員瞬間明白一切,一時怒恨交加,抄起地上的一把琵琶,怒吼道:“賤人,竟敢算計本王!你去死吧!”
王宥川見王宥輝狠狠砸下的琵琶,毫不猶豫轉身,用後背格擋。
琵琶應聲而斷,王宥川也被砸得跪倒在地,回頭凄厲地喊道:“二皇兄!你收手吧!”
王宥輝擡手攥住錢淺刺過來的刀,一拳打到她的頭上。
錢淺當即失去意識,像個失去支撐的稻草人,直直向斜後方倒去。
“錢淺!”
王宥川接住昏死過去的錢淺,護在懷裡。
孫烨目眦欲裂:“夫人!”
事情到這兒孫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夫人便是想自己與昌王拼個玉石俱焚,連他和周通都沒告訴。
他當即沖向王宥輝:“我殺了你!”
可昌王的侍衛已經沖進來了,那些一等一的高手,立即将昌王團團護住,
孫烨以一敵二,拼着不要命的打法殺掉一個,重傷一個,卻也被一劍洞穿胸腹。
他口中湧着血,搖搖晃晃地指着王宥輝道:“畜生……我要為侯爺和夫人報仇……”
随即又有人補上一劍,孫烨終于支撐不住倒地,無力地看向毫無知覺的錢淺,喃喃道:“對不起……侯爺……”
*
“住手!所有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京都府衙的無數官差趕至,直接将樂坊團團包圍。
見盛知府親自帶兵前來,宋乾等人紛紛停了手,樓上的姚丞相及一衆文官這才敢下樓。
盛知府見到衆多朝臣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道:“姚相、宋公,昌王豢養罪籍殺手,刺殺瑞王,草菅數百條人命!如今人證物證确鑿,下官正要緝拿審訊。另外,昌王還有勾結外敵之嫌,人證已經收押,正要請奏刑部一同審理。”
姚丞相目光淬火,指着王宥輝的手直哆嗦:“你,你簡直無法無天!老夫要進宮面聖!定要将你這等敗類繩之以法!”
王宥輝憤恨地瞪向昏死的錢淺,似乎想用眼神将她千刀萬剮。
随即,王宥輝的一衆侍衛們被繳了武器,押出樂坊。
王宥輝還未定罪,王爵之身不可受辱,于是自行邁出樂坊。
盛知府與衆位朝臣行禮:“那下官便到府衙靜候各位大人了。”
衆位官員這才顧得上,看那位勇猛的小女子。
她臉色白的好像通透的玉石,眼睛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小片陰影。那瑩白的頸項纖細的過分,完全無力支撐起小小的腦袋,脆弱的模樣好似下一刻就會羽化而去。
“錢淺!錢淺!”江遠山蹲下來呼喚了兩聲。
姚菁菁落下淚來:“淺淺,你不能死啊……”
王宥川急得紅了臉,吼道:“快去請太醫!去請太醫來!”
腳步聲紛亂,似乎有人去了。
但沒想到,昌王剛出去不久,又趾高氣昂地走回來了。
他披着披風,邁進樂坊的大門,一衆禁軍緊随其後,手持刀刃将樂坊裡的衆人團團圍住。
衆人滿臉驚恐和不解,姚丞相怒叱道:“你想造反不成?!”
王宥輝撇了眼王宥川那,無奈道:“原本不必鬧到如此地步。但既然事已至此,也隻好委屈諸位了。”
先前跟錢淺叫闆的那位老将軍,此刻再次挺身而出:“亂臣賊子,怎敢嚣張?!老夫跟你拼了!”
王宥輝“唰”地拔出身後侍衛的刀,不由分說,抓過老将軍直接就捅。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他罵了四句,也捅了四刀,終于解了氣。
老将軍的屍身重重砸在地上,王宥輝掃視一衆官員臉上的驚恐和悲憤,咬牙切齒道:“本王是君!你們才是臣!這大瀚江山都是本王的!爾等違逆本王的令,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沒人再敢說話,隻有王宥川懼罵道:“皇兄!你瘋了!”
姚菁菁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眼淚早已洶湧而下,哆哆嗦嗦地躲在王宥川的身後推他,讓他不要說話。
“殺幾個人怎麼了?”王宥輝拎着帶血的刀走向王宥川,“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
王宥川看着那滴血的刀尖,将錢淺放在地上,張開雙臂擋在她前面:“皇兄!你若想殺她!就先殺了我!”
王宥輝愣了愣,突然“哈哈”笑出聲來:“宥川,弟妹可就在這兒呢!你當着弟妹的面,要為别的女人去死?”
王宥川環顧一下周遭,起身來站到王宥輝面前,眼中含淚說道:“不止她!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你若想殺他們,便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王宥輝有些訝異,看着如此有擔當的弟弟竟頗感欣慰:“宥川終于長大了,懂得什麼是擔當了。好,皇兄今日給你這個面子。”
他收了刀,下令道:“将他們一幹人等押入刑部大牢!繳械不殺!”
衆人遲疑放下武器,周通還想上前一搏,卻被宋乾按住。
王宥輝笑着拍拍王宥川:“四弟放心,皇兄沒想要殺你的紅顔知己。她這條命,為兄留着還有大用途呢!既然你這麼舍不得她,要不皇兄把你跟她關在一起好了?”
見禁軍上前,王宥川急急拉過姚菁菁:“菁菁也必須跟我在一起!”
王宥輝又哈哈笑起來,“好,既然你不嫌亂,那皇兄依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