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德桑克。”陸暮幽幽地喊了一聲,語氣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而十分地平靜,卻叫那名名為德桑克的使臣将接下來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
他跪在那裡,垂着頭,再不說話了。
大殿中的人各懷鬼胎,這一幕的信息量實在有些大了。
不管是紀朝的膽量,還是太子這一聲,都在證明一件事情——太子很護着紀朝!
京都先前的傳言或許還沒有現實誇張。
黎清淺看了過去,陸暮的眼神帶着鼓勵,似乎在說。
無論如何,你不會有事。
他無法阻攔皇帝要黎清淺在這場宴會上出頭,但除了這個,都可以。
見此,黎清淺的心定了定,目光看向了一旁已經坐直了的卡文迪:“使臣大人,畫師作畫是何時?使臣大人又是否在場?”
卡文迪并不理解紀朝為何要這麼問,可是在皇帝的注視下,他也隻能應答。
“為此次朝見,利西亞早早就開始準備,先前金合歡的問題不過是一時不察,并非有意。”他用大玄的禮儀拜了拜,繼續說。“這畫去年夏季便開始準備,觀察許久,千挑萬選之後才敢贈與大玄。”
卡文迪這意思,自然是在解釋黎清淺方才說的問題,證明利西亞并不是沒有誠心。
黎清淺眨了下眼。
“哦?利西亞的花卉樹木那麼多,為何會選擇這個?”
“自然是特殊了,開花時紅火,花朵形狀也喜人,利西亞自然是将好的才會獻與大玄。”
黎清淺終于笑了。
繞了這麼大一圈,冒了這麼大的險,她為的就是這一句。
開花紅火。
花朵形狀喜人。
也就是,花朵并非常規形狀,并為紅色,夏季開花。
黎清淺跪在那,垂着頭,沒再看卡文迪:“使臣大人這麼說,這槭葉酒瓶樹倒也是個好選擇。”
“槭葉酒瓶樹?”上首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帝終于開了口,他原本以為沒有希望了,隻是這個紀朝耍小聰明想要轉移視線,卻沒想峰回路轉,她說出了畫中樹的名字。
“是。”黎清淺輕輕點了下頭。“槭葉酒瓶樹先開花後生葉,初夏盛開,喜光喜濕,耐寒耐旱,作為景觀也如同畫中那般,是個不錯的選擇。”
槭葉酒瓶樹在利西亞不叫這個名字,可這回卡文迪并沒有傻不愣登地湊上去了,而是安靜等描述,顯然,這些特征再次對上了。
皇帝看着卡文迪震驚的表情,大笑起來:“你果然同伯安所說一樣,是個古靈精怪的。”
黎清淺不知道伯安是誰,但想起古代人有字,而自己接觸的人裡和皇帝有聯系的,想來隻有劉管家了。
她隻低着頭,微笑着。
陸暮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隻見他伸出自己的手來,将黎清淺扶起。
利西亞使臣的問題已經不重要了,他們的刁難随着黎清淺的回答散去,隻得灰溜溜地逃回座位。
陸暮替黎清淺要了恩典,見此,皇後也樂得再添一些女兒家的玩意。
謝過恩後,宴會恢複如常。
歌舞升平,其樂融融,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到底不一樣了。
宴會後半段,帝後離開,衆臣也更加放松了些,有人開始離席敬酒,黎清淺的桌前也不再冷清。
假笑幾回後,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雙精緻的鞋子,上面點綴着幾顆半個指節大的珍珠,還泛着流光,鞋上繡着白梅,襯得十分精緻。
“姑娘可吓死我了。”趙璐邱端着酒杯,眼裡漾着笑意。
說罷她微微附身,更靠近了些:“隻是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實在是太過危險。”
黎清淺懂她的意思,可這回也是無可奈何,她也不能說太多。
微笑一聲應下,兩人碰了杯。
宴會後半段并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為了躲避來打探消息的那些貴女,陸暮帶着黎清淺離開了清輝閣,自是無人敢阻攔。
黎清淺出來後,隻覺得空氣都變清新了,也或許是困擾自己幾日的事情終于結束,她的腳步也輕松了許多,恨不得直接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