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馬車已經在宮門口等候,黎清淺落後陸暮一步,安靜垂着腦袋亦步亦趨地走着,目光中少年的衣擺随着動作輕微地搖晃,沒有絲毫不符合規矩,倒是有幾分儲君的模樣。
還未到馬車前,小太監已然準備好馬凳,陸暮便側身讓黎清淺先上車,侍女掀開車簾,黎清淺就見馬車内已然坐了一個人。
陸晚身着橙紅色漸變常服,腰間系一條正紅織錦腰帶,頭上點綴了些發飾,最為特别的是那隻用絨花做的小狐狸,這身打扮雖沒有宮裝華麗,卻依舊耀眼。
隻是腰帶上墜着一個突兀的松柏香囊,瞧起來有些奇怪。
黎清淺倒是不意外陸晚在這,畢竟她那般匆忙,自然是打算和他們一起去太子府的,可陸晚就不覺得了。
“這麼淡定?!”陸晚的臉上寫着驚訝,她原以為紀朝多少會愣神一瞬呢,卻沒想對方看見自己,隻是笑了一下。
此時陸暮進來,聽見這話挑了下眉,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是你太明顯。”
聞言,陸晚的眼珠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什麼,随後胡亂應付兩句便閉了嘴,一路沒再說話。
回到太子府之時,果不其然就看見林深在同程風講話,黎清淺下意識去瞧陸暮,對方也看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笑,又快速扭回了頭。
“見過殿下。”程風很快就察覺到幾人的靠近,便立即彎腰行禮。
林深是背對幾人的,見程風這動作他不緊不慢扭回頭,可轉頭那一瞬眼裡卻眼神迷茫滿是疑惑,不過很快疑惑散去,他的目光落在了陸暮腳邊——那一片橙紅色衣角之上。
“華陽不去?”林深背着手,身姿挺立,腦袋側過來,下颚便露出了明顯而流暢的線條。
陸晚下車之前說要吓林深一跳,雖然黎清淺覺得以林深的警惕程度并不會被吓一跳,下意識來一套閃身躲避側身出掌之類的絲滑小連招倒是更有可能,畢竟自己有時候也會如此。
不過方才陸晚一臉的奸笑,想來也聽不進去,又見陸暮沒有阻攔隻神秘地用眼神示意自己,她也就不再多嘴了。
回過神來,黎清淺便見林深老神在在地晃到陸暮面前,影子逐漸靠近,餘光中,陸晚已然做好了準備。
陸暮偏了下腦袋:“不知道,或許她明天再來與我們彙......”
“哇!”
陸晚突然跳來出來,她張開雙手模仿着獅子的模樣,手指彎曲嘴巴也張大,大喊了一聲。
黎清淺看着林深,她着實有些期待林深的反應。
隻見林深有一瞬地怔愣,眼神落在陸晚的臉上,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嘴唇不知為何微微顫抖最後微抿着,幾個呼吸之後扯出來個笑。
“幼稚。”他說。
黎清淺撇了撇嘴,覺得林深這反應真有意思。
聽見這話,陸晚得意極了:“承認吧,你被吓到了,就是死鴨子嘴硬!”她叉着腰,像天鵝一般昂起頭來,繞着林深走了一圈。
“今天這身衣裳倒是還不錯嘛,不穿你的盔甲了?”
林深的視線跟随,倒是配合地站在那讓他觀察:“又不是執行公務,每年就這麼幾天休息時間,自是不會穿那麼明顯的。”
“還是說貓貓公主也覺得我穿盔甲要更加帥氣一些?”林深說着得意地環胸,嘴角也挂着明顯的笑意。
陸晚哼了一聲,回到了陸暮的身側。
“哼!林小将軍多慮了,不過瞧起來有幾分人樣而已!”
夜晚,黎清淺躺在床上閉目思考,今日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倒是有意思,特别是林深的那個眼神,她非得分辨出究竟是什麼意思才罷休。
是驚吓?她想。好像是有的,卻又沒有那麼像。
喜歡?喜歡是這樣的嗎?畢竟從大家的表現來說,這兩個人是互相喜歡的,原來喜歡在别人眼中是這樣的嗎?
黎清淺翻了個身。
思索之時,門外響起敲門聲,這聲音似乎有些猶豫,并不幹脆,不像是陸暮的敲門聲,那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找我?守夜的秋蟬竟也未曾通報。
黎清淺扭頭瞧向門口,隻猶豫兩秒便随手扯了件外袍披上,推開門來,果然是陸晚。
便見對方眨了眨眼,大約是沒想到門開得這麼快,她似乎有些迷茫,不過很快就扯出個笑來:“你......還沒睡啊?”這就有些沒話找話了。
陸晚是個直爽的性子,這點在傳言和為數不多的接觸中黎清淺能夠感覺到,可此時對方坐在自己對面,雙手捧着茶杯小口抿着水,與先前的印象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