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睡不着？”氣氛太過于沉默，黎清淺便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常年待在皇宮的公主，雖說性子活潑相對自由，總歸還是有規矩束縛着，而且一個地方就算再美，呆上十年八年的也失去了意思，每年就這麼幾天出宮的機會，陸晚激動得睡不着覺也是可以理解的。

黎清淺在心中估計陸晚來找自己的原因。

可是對方搖了搖頭，猶豫一瞬，又點了點頭：“其實是有一件事情，大家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左右思量來尋你是最好的。”陸晚的指腹輕擦杯壁，她垂着眼，燭光在她的臉上落下影子，睫毛輕扇，一副糾結的模樣。

“這件事情其實之前我就有些懷疑，隻是不好确認。”陸晚有些洩氣，她輕咬着嘴唇，眼神飄忽，頓了兩秒才繼續。“小朝，我想我可以這樣喊你吧？”

雖然陸晚之前這麼喊過，她還是問了一句。

這句話叫黎清淺都傻了，畢竟雖是夢境卻也算是古代，公主想要如何稱呼她，哪裡還需要問？雖然或許是有陸暮的一層關系在，感受到這份尊重，黎清淺也還是心軟了一些。

“當然，殿下。”

“你也莫要喊我殿下了。”陸晚歎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回到了正題上。

“我實在想不明白這些情感方面的事情，可是宮女對我向來隻有尊敬，隻會猜測着說出我的想要的看法，父皇母後我就更不敢說了，至于皇兄......皇兄還是算了。”她又歎口氣，趴了下來。

陸晚的腦袋枕在手臂上，煩悶地擺弄着喝空了的茶杯，一頭青絲如同瀑布般順着桌沿垂下，向來驕傲的小公主此時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刺，将心底最為柔軟的部分展示出來。

黎清淺抿了下嘴，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既然陸晚想要聽她的想法，那她說便是了。

于是靠近了些，黎清淺單身撐着腦袋側頭去看陸晚：“既然是能令你煩悶的情感方面的事情，大約是和林深相關的吧？”

聞言，陸晚瞬間坐直來，眼睛裡也迸發出光芒：“你也能猜到，那皇兄今日說的那句是你太明顯是真的了？！”

原來是因為這句話。黎清淺不由得扯了下嘴角。

陸晚拉過黎清淺的手，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很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可是話沒說出口，臉卻先紅了：“那這麼說，我......确實......可能......他？”

喜歡兩個字燙嘴極了，陸晚用盡全力也沒能說出來，它卡在喉間，叫人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黎清淺就眼見着陸晚從臉頰到耳朵一點點紅起來，她撓了撓頭，自己雖是聽懂了，卻不太理解為什麼那兩個字不能直接說。

“我想，你對林深是有好感的。”她換了個更加委婉一點的詞彙。

“是嗎？是嗎。”陸晚一邊點頭一邊不住地念着，像是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她時而望向窗戶，時而盯着自己的指尖，也不知道在糾結什麼。

待黎清淺将一杯水慢慢喝完，陸晚才再次開口：“那，小朝是從何處看出來的？其實我糾結也是因為，我和他實在太過熟悉，相識已經十多年了，又一直如此，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有這種想法。”

“你說，這會不會就是習慣了？”

黎清淺本來對這方面就糊裡糊塗的，陸晚這麼一說，她就覺得更加糊塗了。

“就，感覺吧，感覺。”

黎清淺隻覺得腦子亂糟糟的，一下想起陸暮的調侃，一會兒又想起皇帝皇後談起這兩人時的表情，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他們總要更有經驗的，所以陸晚就是喜歡林深，沒錯的。

她方找到幾個例子準備開口，對方卻比她更快。

“小朝，你呢？你對我皇兄是什麼感覺？瞧起來你們似乎要在一起了，這意思，你會是我未來的皇嫂。”

聞言，黎清淺剛張開的嘴立馬閉上。

若要說自己對陸暮什麼感覺......就是覺得陸暮很好看，人很好，性格很好，很照顧自己，很努力很自律，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

可此時她不能這麼回答，這回答不太符合她的人設了。

于是她低下頭，垂着眼，免得陸晚看見自己沒什麼感情的眼神産生懷疑，其他情緒還好，唯有這喜歡，黎清淺真的演不來。

她說：“殿下是個極好的人，我心中欽佩，至于以後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說着，還捏着自己的指尖，微微偏過頭去，像是有些害羞談及這些。

話沒有說滿，也算是給了這具身體一條後路。

“心中欽佩，喜歡是欽佩嗎？那我不是喜歡？”陸晚嘟嘟囔囔地鑽進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