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前一天晚上與陸晚聊了太久，第二天黎清淺醒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此時需要準備的東西已經放進了馬車，隻待幾人整理好自己後便可以出發，等陸晚再次蹦蹦跳跳地進入朝霞院時，看見的便是黎清淺正在梳妝。

參加宴會時使用的頭面正整齊地擺在桌子上，插入發間的卻是一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樸素簪子，最多也就是加了些淺色花朵之類的點綴。

黎清淺側頭瞧去，就見陸晚歪着腦袋抱着臂慢悠悠地靠近，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小朝你......很喜歡碧色嗎？”

聞言黎清淺眨了眨眼，思考之後才回答：“也還好吧？”

聽她這麼說，陸晚就更加疑惑了：“我聽說皇兄從趙家小姐那訂了許多的布匹，前段時間還送到我宮裡了一些，那些顔色很漂亮，還有頭面。”說着，她坐了下來，手指從那些發飾上空掠過，随後那雙杏眸看向黎清淺的眼睛，裡面寫着疑惑。

“可我每回見你，你似乎都穿得很簡單，是不合你心意嗎？”

黎清淺搖了搖頭，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那些發飾上面。

“不是的，我很喜歡。”

“那為何我從未見你戴過？”陸晚的眉頭微微蹙起，瞧起來很是困惑。

黎清淺抿了抿嘴。

這該如何說呢？怕弄壞了，怕太招搖，怕引人注目，怕不适合自己引來嘲笑，總之，不敢觸碰。

“覺得......不太合适。”場景不合适還是人不合适？黎清淺并沒有明說，也不會明說。

陸晚無奈地吐出一口氣來，她拉過黎清淺的手，繼續用自己那雙眼睛看着黎清淺的眼睛，叫人無法躲避。

“那什麼叫做合适呢？漂亮的衣服一定要在宴會上穿嗎？漂亮的衣服不能夠出現在日常中嗎？你看我。”陸晚站起身來轉了一圈。

精心護理過的發絲在空中飛揚，頭飾因着動作搖晃碰撞，發出輕微聲響，她今日穿的是近來十分流行的款式，不過加了點小巧思，叫人眼前一亮，若說與昨日打扮相似的地方，怕隻有腰間那個突兀的松柏香囊。

衣擺随着動作開出花來，陸晚展示着自己的打扮，随後站好攤着手：“我奇怪嗎？”

黎清淺搖了搖頭。

于是陸晚退遠了些，站在門口又轉了一圈：“我奇怪嗎？”

黎清淺還是搖頭。

陸晚也算是滿頭珠翠，雖是不比在皇宮中時華麗，卻稱不上樸素，黎清淺的房間可以說和她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絲毫的怪異感。

“所以說啊，這又不是喜服，衣服是用來穿的，不是用來欣賞的，你穿上它，它才會有靈魂，等你拖着拖着，拖到它被遺忘在角落裡卻從來沒有穿過，那它存在的意義都小了許多。”

黎清淺被說得有些心動了，腦子裡莫名跳出了那件鵝黃的衣裳。

趙璐邱說，看起來會很适合，她卻從來沒有試過，隻等夜深人靜時會打開箱子來看一眼，摸摸上面精緻的刺繡，再心滿意足地躺回床上去。

等回過神的時候，陸晚已經把秋蟬也喊了來。

“不用擔心，誰若是敢說你，我定是不會饒過那人的，正常打扮罷了，又沒有超出規矩。”她哼了一聲。“規矩什麼的，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了。”這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都小了一些。

黎清淺就這樣任由她拉着。

其實她也是期待的吧？誰會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呢？

秋蟬聽聞公主要給紀姑娘好好打扮打扮别說有多興奮了。

雖說紀姑娘也适合走清冷路線，可人嘛，還是熱熱鬧鬧的好。

她幾乎沒有猶豫，便拿出了那件鵝黃的衣裳，畢竟這也是唯一一件顔色明亮活潑的衣裳了。

“這件看起來确實不錯，瞧起來不像是你自己挑的。”陸晚扭頭看過來，黎清淺便垂下眼點了點頭。

“是趙小姐送的，隻是我自己覺得不太适合，就一直放着。”

“不适合？為什麼不适合？我覺得适合！我觀察過，你的身型是不錯的，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就是總喜歡低着頭。”她戳了戳黎清淺的背。“在父皇母後面前你有刻意保持着，但私下裡就很明顯了，擡頭，看前方，風景在前方不是你的腳下。”

被她這麼一戳，黎清淺不自覺挺起背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僵硬。

“這麼好的條件不打扮打扮多可惜？快去試試吧！不用擔心，不合适就換嘛！雖然我并不認為自己會看走眼。”陸晚像隻傲嬌的貓，此時下巴擡起，瞧起來得意極了。

都這樣了，黎清淺也就沒再推脫，隻是換好之後還是有些緊張，忍不住的擔憂。

但所有的負面情緒在繞過屏風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陸晚并沒有沖上前來極盡贊美之詞來誇贊，她就坐在那，眼裡盛着笑意，卻反而叫人心安。

背後被戳了一下，黎清淺原本有些傻傻地看着鏡子，感受到這個動作便立馬将背直了起來。

“感覺缺了點什麼。”陸晚唔了一聲，随後走到梳妝台前挑選着飾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