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暮此時正和林深一起坐在堂中吃茶點,兩人倒也不會覺得尴尬,在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便聽見不遠處傳來陸晚的聲音。
“我們來晚啦!”
他循聲瞧去,就見陸晚與往常一樣笑吟吟的出現在眼前,身後的黎清淺卻與之前不太一樣。
黎清淺原本是想把額上的紅痣遮住的,畢竟查案的時候朱甯就是憑這顆痣認出自己是誰,可陸晚說:“此行就算有人認出了又如何?認出了或許還好一些呢,太子心系百姓體察民情,這可是好事,是要大肆宣揚的,你若要說安全問題,之前查案便罷了,我們出遊還有隐患,高芨也不用幹了。”
于是黎清淺出現在幾人面前時,那顆痣并沒有被遮掩,添了幾分别樣的感覺。
她的發飾很少,因着衣裳已然足夠華麗,再多裝飾就過猶不及了,陸晚隻叫秋霜用紅繩綁了兩縷頭發垂在胸前,剩下的發絲挽起做了一個簡單的發型,裝飾上鑲嵌一顆淺色寶石的發钗。
黎清淺此時垂着眼,顯得有些緊張。
果然還是覺得這樣很奇怪。
正胡亂想着,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隻精緻的手爐,外面套了個碧色的套子,陸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叫人心裡癢癢的。
“看來我猜錯了。”
黎清淺擡起頭,就見陸暮正低頭看自己,眼裡是化不去的溫柔與笑意。
那是什麼眼神呢?黎清淺眨了眨眼,一時忘了後退。
驚豔?欣賞?不,這些詞好像都不準确,或許更像欣慰。
“趙璐邱的判斷并沒有錯,這件衣服确實很适合你,或許以後也可以多試試其他的。”
聽見這話,黎清淺才終于放下心來,笑容不知不覺爬上嘴角,到頭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該怎麼說呢?說謝謝?
不,這兩個字好像太簡單了。
而且,謝謝好像更應該對着陸晚和趙璐邱說,可自己已經錯過了時機。
那黎清淺,你究竟想對陸暮說什麼呢?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陸晚咳了兩聲,恰好打斷了這份沉默,黎清淺陸暮一同扭頭看過去,就見傲嬌的小公主單手叉腰立在林深身側。
她閉着眼,昂着頭,神氣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林小将軍。”
林深勾唇笑了一聲,立馬站得直直的,一副嚴肅的模樣,他回:“是!貓貓公主。”說着,便拿出一張薄薄的紙小心地放在陸晚的手上。
就見陸晚抖了下那張紙,念到:“今年!是平安的一年!今年!是豐收的一年,這一年沒有天災,沒有人禍,百姓安居樂業,大玄海晏河清。明年!對于大玄衆多學子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一年,對各路商家也是極其重要的一年,為了抓住機會,酒樓、衣料店等争奇鬥豔,研發出各式各樣的新玩意兒,因此!此次我們有一個十分艱巨的任務......”
說到這,陸晚眯了眯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林深啪地拍了下手,他雙手攤開,和陸晚并肩站着側頭看對方:“是什麼任務呢?”
陸晚又哼哼兩聲,嘴角快翹到天上去了。
“淩霄閣的蟹釀橙,紫蘇蝦,狀元樓的金榜題名,還有……”陸晚一口氣說了很多,大部分竟都是些吃的,她把行程填得滿滿當當,早餐都不願意放過。
美名其曰——深入百姓生活。
她說完,林深便十分捧場的鼓掌,陸晚也昂着頭,看起來很驕傲。
相聲?黎清淺的心裡冒出一個詞,隻覺這回出行大約會很有意思。
準備上馬車時,黎清淺與陸暮兩人并肩站着,陸晚正和林深一起不知道在讨論什麼,縮在另一邊努力地控制飛揚的嘴角。
黎清淺将目光從那邊收回,便感受到旁邊人的視線。
“怎麼了?”她問。
陸暮搖了搖頭:“就是有點好奇,我以為這套衣服你不會穿,是因為陸晚嗎?還是因為她......”
後半句他沒有說出來,但黎清淺也能夠理解。
還是因為陸晚和自己現實裡的好友白疏苒外表極其相似?
黎清淺吸了吸鼻子,挪開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馬車:“我可不搞替身文學,是她說服我了,讓我想嘗試一回。”她頓了一下。“但我也承認,這張臉會讓我更容易被說服。”
她伸出手來,比着小拇指尖。
“就一點點吧。”說罷,黎清淺笑着走下台階,隻留下一個多了幾分活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