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後,陸暮便示意大師可以結束了,于是空竹再次用桃枝灑下幾滴水來,他圍着桌子轉着圈,口中念念有詞,黎清淺聽不懂,可為了不讓老人家起疑她也隻能低聲碎碎念着這幾日勉強學會的幾段話。
“施主莫要傷懷,桃花娘娘一定會保佑您的孫女林林。”空竹彎了彎腰。
雖說自己來這不過是為了幫助太子得到想要的消息,可方才念的經文并不假,此時說這話也不算是唬人的,于是從未騙過人的小和尚此時眼神裡明顯地寫着真誠。
“多謝大師,多謝小師傅。”
聽見這句話,老人家多日來郁結在心口的情緒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或許有時參拜,求的不過就是一個心安,至于這是否是真的,就不好說了。
看着老人家遠去的背影,黎清淺終于放松下來。
她的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原本不過是覺得這老人家非常符合此次出遊的任務,倒也想過老人家的故事會很凄慘,可當真聽到耳朵裡,感受到對方的情緒,心裡的感受便完全不同了。
“當真苦命。”黎清淺垂着手站在那看着門口。
門框将一小片天地框住,方才配合他們套話的大師也逐漸遠去,隻留背影混在略顯蕭瑟的山景中,小和尚的手中還捏着那根桃花枝,不知是否還在念經。
她長舒一口氣,似要将方才的負面情緒全部吐露出來似的。
不過自己也隻是吐槽一句,木已成舟,再感歎也沒有用,倒是眼前的事情才更為重要。
黎清淺坐下來,隻見陸暮正垂着眼低着頭,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麼,坐在那像個木頭一般呆呆的:“嗯,确實命苦。”
“你在想什麼?”她問。
黎清淺雙手放在桌子上,身體好奇地向前探。
感受到對面人的動作,陸暮才緩過神擡起頭來,他那張臉似乎永遠如同春風一般柔和,總下意識揚起嘴角:“你剛剛偷笑,我看見了,你在想什麼?”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黎清淺也不在意,隻是聳了聳肩。
“鐵片上的圖案就是那個國師的标志吧?”她說罷瞧了陸暮一眼,見對方點頭才繼續說。“我覺得那個圖案像健胃消食片。”
聽見這話,陸暮的笑意更真切了些。
隻見他挑起一邊的眉毛,又一邊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一副不認同的模樣。
“我覺得像蟑螂。”
蟑螂?
黎清淺大腦空白一瞬,腦中健胃消食片樣的三角圖案在腦中變成了蟑螂的身子,底下從三角形延伸出的四條彎曲線條變成了蟑螂的腳,最為靈魂的便是頂上的兩個觸須,經這麼一說,竟還有些回不去了,叫人覺得這就是蟑螂圖案。
啪——
燃燒的蠟燭發出一聲細小的爆鳴聲,燭火搖晃,隻是距離太遠那光照不到桌前的人身上。
黎清淺原本還想壓制自己的笑意,可對面忽然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輕笑,這道聲音像是開啟什麼的暗号,她卻再也忍不住,笑得肩膀都顫抖起來。
“蟑螂!蟑螂?!”她不住念着,笑聲卻越來越大。
“天才,陸暮,天才!我就說絕對和什麼很像,原來是蟑螂?!”
陸暮也笑起來,兩人也不考慮嚴肅的案子了,隻短暫的享受一段愉悅的時光,為許國的蟑螂國師。
如此說來,那國師突然冒出來又突然消失,行蹤詭異難以捕捉,倒還真和蟑螂有些像。
......
“這樣真的有用嗎?”
石子在空中劃出一道線條,随後哒的一聲落在了寫着四的方格裡面。
陸晚此時穿着闆藍的短衫站在地上的線條前,她雖懷疑黎清淺這計策究竟是否有效,腳下的動作卻不敢停。
單腳躍起又雙腳落下,她在空中轉了個身,蹦幾下便回到了遠點。
黎清淺就站在她的側面嘴角挂着笑,還不時拍着手掌,滿臉都是誇贊,似乎玩得很高興。
“有的,鋪墊這麼久那幾個小孩都沒有離開,他們是好奇的,繼續玩。”她的唇瓣沒怎麼動,聲音從牙縫裡冒出來隻叫陸晚能夠聽見。
遇見老農的事情存在疑點,畢竟這麼短的時日黎清淺已經是第二次遇見與許國有關的事情,上回對方又是沖着殺了自己來的,難免心生懷疑。
她昨日和陸暮讨論半天,估摸着統共兩種可能。
若遇見這事真是個意外,那便是撿了個大漏,連帶着上回許國人沖着黎清淺來的事情一并解決,黎清淺也暫時不用時刻擔憂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