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管家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心裡不安。
“少爺,外界發生動亂,莊園主在外出途中受害了。”喬喻殊心裡一顫,“不止這裡,其餘幾處的莊園主也紛紛遇害,甚至莊園主的孩子也莫名失蹤。”
他目光清清落在小少爺身上,“按照規律,我們的莊園主是最後一個被殺害的。”
他絲毫不在乎他說出了什麼驚濤駭浪的話語,喬喻殊身形哆嗦。
外界動亂嚴重,莊園内部岌岌可危!父親最後死了,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若按照這個規律,那麼下一個死的就會是他!
雙手緊緊攥住床單,呼吸微微嗆口,他視野模糊,内心如墜冰窖。
沒人會幫他的,喬喻殊很清楚,他在外界的名聲爛透了!莊園裡的貴族也都受過他的氣,幫他的概率微乎其微。下屬,農奴,騎士,他們一個都不會幫自己!他們早就想擺脫這樣的生活了!
沒人幫的了自己。
淚珠滾落砸在手背上,洇濕那塊皮肉。
“少爺。”粗粝的手指抹去眼角淚珠,“少爺,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你。”
淚水浸透眼眶,紅撲撲的臉頰鼓起。皮膚質感軟滑,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僅僅被梏住下颚,頰肉的指痕便愈發明豔。
衣擺被抓住不放,喬喻殊急急問:“真的嗎?你真能保護好我嗎?”濕潤的眼珠可憐兮兮地望着他,肩頭一聳一聳的。
“少爺,該去吃早飯了。”
紀凇剝開他纏在自己身上的四肢,替他穿好馬靴。
出門時,小少爺一步不離黏在他身邊,姿态與昨日相比大相徑庭。
貪生怕死。紀凇内心嗤笑,手卻主動抓握小少爺手臂。
喬喻殊一頓早餐吃的食不知味,滿腦子都是自己死亡的場面,吓得步子不敢往前,隻得更貼近管家尋求安慰。
走出大門,兩側侍衛劍尖朝地,向着小少爺方向微微點頭示禮。
喬喻殊卻草木皆兵,将兩人認為是來暗殺他的,縮在紀凇懷裡失聲尖叫。
手掌上下安撫懷裡的小少爺,沉沉腔句:“少爺,是莊園裡的侍衛。”
喬喻殊睜着紅通通的眼睛,再仔細看了兩人一眼,才發覺自己的大驚小怪。
許是過去的驕蠻作用太大,兩位侍衛都竭力避開他的目光。
小少爺認識到錯誤了,他期期艾艾作出關心的句子:“啊,你、你們辛苦了,我知道你你們很累,可以先休息一會兒的。”
兩位侍衛一時間沒回過神,嬌縱的小少爺從前絕不會分給他們一個眼神,而現在,小少爺竟然主動關心他們,實在讓人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二人對視,一緻認為小少爺他中邪了。
小少爺也感覺羞恥,拉上管家就走。
一路上見到他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恭敬不已。
走着走着,他和紀凇走到了馬場。
馬廄裡噴着鼻息的駿馬踏着蹄子,霎時間塵土飛揚。喬喻殊打了個噴嚏,步子停下來。
“少爺來馬場做什麼?”紀凇随意問一嘴,喬喻殊支支吾吾吐不出完整句子。
馬場的主人牽着馬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他總不能告訴對方他害怕這些下從,隻因為之前的自己自大妄為,沒少給他們甩臉色。
若他們要聯合起來對付他,自己絕對沒有任何勝算!
他為難地看向紀凇,紀凇替他找補道:“少爺是來學騎馬的嗎?”
他連忙點頭:“是,我是來學騎馬的!”
似乎為了證明這個說法,他向馬場主借了手上的馬,牽着繩索身體僵直。
濕熱的馬息鋪撒在他頭頂,他的身體像被什麼定住了一樣,握缰繩的手心沁汗,染濕粗糙的缰繩。
“少爺,祝您玩得愉快。”馬場主欠身行禮,而後轉身準備離開。
喬喻殊欲哭無淚,馬蹄聲響亮,毫不懷疑,那蹄子若踢在自己身上,他絕對會變成殘廢。
他就不該逞強!小少爺又急又惱,眨着淚眼狠狠瞪眼管家。
都怪他!都怪他告訴自己有人會殺他,害他一直膽顫心驚,還淪落到這般左右為難地局面。
小少爺從來沒遇見這樣的事,他被老莊園主保護的太好了,離開莊園他甚至無法生存。
淚水渲湧而出,聲音哽咽。直到一隻手抓過那圈缰繩,攬住小少爺的腰肢與馬分離。
喬喻殊雙眸朦胧,啞啞的聲音幾乎從嗓子裡擠出來,透露極度恐懼的不穩腔調。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