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姆斯也沒讓下屬跟上,随意套上草帽就徑直穿過雨幕。
期間不經意地一瞥,耳邊的雨水聲蓦然靜音。伊姆斯皺眉回頭,雨水砸向葉片垂落,仿佛隐約聽到的窸窣聲響是錯覺一樣。
牢房東南旁藏着一條小道,兩側樹木斜靠,寬大的葉片掩蓋小道的起始處。
路的盡頭堆着一層雜草山,走到雜草山背面才看到一扇窄小的石門。
他按下開關,石門緩緩打開。頂端堆積的雨水随門動靜掉落,形成一瞬間的雨簾。
伊姆斯等雨簾小了,彎腰側身鑽進去。
通道裡陰暗潮濕,時不時傳來混着水的金屬回音。
他沒說謊,莊園早就不是當初的莊園了。
過去那些知曉水牢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老管家安德魯等一行人也早消失的沒影了。
知曉水牢的兩個人,一位是過去尊貴的小少爺,另一位是過往的罪人。
喬喻殊沒繼續跟上去。
先前跟蹤暴露的痕迹已經讓伊姆斯覺得不對勁了。于是他渾身濕透站在草堆頂端,手裡還拿着那把匕首。
背叛者,按照伊姆斯的說法,這群貴族中隻有布魯斯曾經将他放走過。
稍微聯想一下,便能得出結論。
喬喻殊譏諷地扯開嘴角,拇指反複摩挲握柄底端。
所以……伊姆斯将布魯斯關押在了這?
還真如他灌輸的童年記憶一樣可憎,又或許可以誇贊上一句,還真是不忘本。
算他倒黴,竟然認這種人做朋友。
石門再次緩緩開啟。
泛着銀色光輝的匕首切開雨水,率先發起攻擊。
偏偏幸運女神不會一直眷顧他,之所以能夠成功暗殺安格裡拉,運氣占了很大一部分便宜。
而伊姆斯早在出門的前一刻預料到這一切,迅速作出反應,讓對方刺了個空。
自洞穴裡的水砸進腦袋的時候,伊姆斯就覺得不對勁了,結合隐隐約約聽到的細微聲響,他猜出了這點。
隻是沒判斷出跟蹤他的人是誰。
不過現在,他看清了。
“嗤。”伊姆斯邊躲避邊輕佻開口:“小少爺?看來我白用工了。”
喬喻殊順刺殺慣性向前倒了兩步,反手繼續揮刺對方,毫不避諱道:“我倒是沒想過某人會這麼念舊。”
一時躲避不及,肩膀劃出一道傷痕,血液汩汩流出。
“哈,還真是下死手。”伊姆斯神色正經幾分,眼中毫無笑意,“那我可就拿出真本事了,小少爺。”
匕首的加持下,喬喻殊的确占據了一部分上風,可單論戰鬥力,一位嬌生慣了的小少爺怎麼可能敵得過身經百戰的獵手。
“讓我猜猜看,我們尊貴的小少爺為何會對我下如此狠手?”
“紀凇回來找你了?還是……”
久違的名字,喬喻殊微微分神,就被抓住機會打掉匕首,匕首尖端頭散散斜插在草堆土裡。
“安格裡拉呢?他沒抓住你真是太可惜了。”
伊姆斯悠悠道:“畢竟……他還想看到少爺淪為階下囚的模樣呢。”
腹部被膝蓋猛地一頂,喬喻殊悶哼出聲,卸力砸進草堆。腦袋撞擊上石門,眼前昏花一陣。
他胡亂摸索地面,在對方看來,他不過是在徒勞掙紮罷了。又一記側拳朝頭顱砸來,喬喻殊稍稍偏過,拳頭落在半邊下颌上。
疼痛如蟻蝕般密密麻麻,喬喻殊眼前發昏發黑,他緊咬牙關,五指紮進土堆。
忽然,指尖顫抖摸到一塊不規則石頭。
在伊姆斯再次揮拳頭時,他閉緊雙眼,爆發性的握住石頭狠狠砸向伊姆斯後腦勺。
轟隆——
未砸下去的拳頭脫力撞上石門,伊姆斯倒壓在喬喻殊身上。
雨水慢慢小了下來,喬喻殊用力眨眨眼,推開伊姆斯後費力爬起來。
他抹了一把臉頰,舌尖劃過一側口腔,嘗到了鐵鏽的味道。嘶了一聲,一搖一晃按下石門開關。
他目标明确,布魯斯雖然被伊姆斯囚禁在這,但在這之前,他知曉的信息肯定比自己多。
離潮濕的水牢越來越近,室内就越來越空寂,隻聽得到水珠砸進石頭的清脆聲響。
喬喻殊步子踏得飛快,心裡卻隐隐開始有些不安。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眉心間忽然一陣刺痛!
一半鞋子被水面淹沒,面前的水牢腥味濃重,時不時泛起一圈漣漪。
擡頭,卻見紅色死水中漂着一顆猙獰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