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喻殊瞳孔劇縮,心裡沒緣由生起了一陣寒意。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認知如此淺薄,昔日笑嘻嘻的夥伴,似乎都能眨眼間看穿他的計策。
伊姆斯,真如管家所說的那樣,他掌握了莊園大部分權利。
現在,作為擋箭盤的安格裡拉失效了,那莊園的主人不正是伊姆斯嗎?
他看了眼四周,好在已經接受過安格裡拉的死亡,他的心态不至于那麼快塌陷,默默别開眼睛。
死掉的人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喬喻殊隻好放棄計劃轉身離開。
石洞裡潮濕,不少水滴順着岩壁滴落,石洞裡空寂寂的。忽然上方發出聲響,岩壁似乎都連帶着震動,水滴極速下落。
喬喻殊加快腳步準備出去,臨近門口卻聽到熟悉的笑聲。
“小少爺,您還是适合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少爺較好,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刻,我可不希望我的計劃被毀掉。”
“希望下次見面時,少爺您還能有點氣息。”
石門側邊忽然豁開一個小口,原本的開關破裂,頂端雜草稀稀落落掉下。
始作俑者拍拍屁/股走人,姿勢搖搖晃晃,顯然是被打鬥後傷口所影響。
喬喻殊借着那道小縫去看,眼珠貼着冰涼的縫口,稍稍轉動探查。
外面雨已經停了,積蓄的雨水順着石門縫隙鑽進去,腳邊積蓄幾個潮濕的小坑。
開關在暴力破壞下隻剩下一半,被碎石頭牢牢卡着,石門打不開了。
喬喻殊先後退,然後擡腳,用盡全力朝石門猛地一踹。石門除了抖動一陣外,再無其他反應,反倒是踹門的腿受到的沖擊巨大。
他靠在牆壁上,頭微微低垂喘氣,一隻腳虛虛點地。指尖碰上大腿,喬喻殊揉了幾下試圖緩解酸痛。
他眼睛有些幹,眨了眨潤濕眼周,開始思考如何出去。
這裡和茅草屋不一樣,沒人送飯送水,溫飽是主要問題。
喬喻殊當然沒蠢到傻傻等着伊姆斯回來開門。剛才的打鬥雙方都下了死手,落下的傷還隐隐作痛。
伊姆斯不會這麼好心,換作他,也絕不會對一個試圖殺死自己的人施舍善心。
雙手貼上石門用力一推,石門巍然不動。純靠肉身是無法制造出缺口的。
至于朝外界大喊,這裡位置偏僻,聲音恐怕還沒傳出去就消失了。
兩條方法被排除,喬喻殊罕見的沉默下來。
沒辦法,暫時先在石洞裡看看吧,萬一有什麼趁手的工具。
他朝黑漆漆的石洞走進,凹凸的水面充當鏡子,反射出細微光亮。喬喻殊抿嘴,借着微光觀察起四周。
毫無疑問,那顆漂浮在水牢正中的頭顱是布魯斯的。
空氣中血味濃重,鼻腔裡全是血液的腥味。鞋子踏進水面掀起的波瀾讓頭顱換位,卡在牆壁角落。
那邊石頭突起,頭顱被幾番水流沖了上去。
喬喻殊忽然起了探究的心思,他好奇布魯斯是什麼時候被殺死的。
如果是剛才,他估計能找到伊姆斯遺留下的作案工具。
喬喻殊無視淹沒到足腕的血水,走到頭顱滾上的那塊高石。
彎腰伸手撥了個面,心裡一悸猛然後退幾步,血水濺起。
喬喻殊心髒久久不停,一股反胃的惡心湧上喉嚨,他别開頭,呼吸間的血腥味加重惡心的感覺。
好一會心理建設,他才勉強睜開眼仔細觀察。
頭顱的斷裂面不平整,像是被人用重物猛砍了下來。多日在水牢中浸泡讓身體浮腫,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布滿僵斑。
頭部青紫腫大,眼球散大凸起,被砍斷的脖子在水裡泡的脹白,一時間竟分辨不出死亡的時間。
徘徊幾圈,也不見武器的蹤迹。
布魯斯,也不知道他在送自己離開後受到了什麼折磨,反正……他覺得挺對不起布魯斯的。
咽下喉腔的酸堵,他突然想管家了。
喬喻殊神色頹靡,他想,如果最開始好好跟着管家,是不是就不會遇到這些事情了。
也不至于像喪門犬一樣流離失所,以至被關在石洞裡被迫等死。
喬喻殊離開了水牢,濕漉漉的褲子緊貼腿部,他突然的覺得有些冷。
過去如走馬觀似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他甚至有種自己快要死了的錯覺。
“砰”!
喬喻殊費力睜開眼。
不知何時,沈墨交給他的那條十字架項鍊掉落。
他盯着看了許久,将它撿了起來。
抱着試試的心态,他将十字架插到那道縫口中,下端橫着的架子卡住牆壁固定。
用力一推,開關似乎動了,碎石嘩啦掉下。
開關還卡着,但有所松動,這對喬喻殊來說是好消息!
他便試着将十字架在往裡按,這回卡住的碎石塊全掉出來了,開關彈了出來。
雖然隻有一半,但開門還是綽綽有餘的。
喬喻殊按下開關,久違的聽見石門開啟的轟隆聲。
他将倒十字項鍊取出,如此殘暴的對待不但沒讓十字架毀壞半點,反倒讓十字架上的紅色珠子更加鮮紅。
突然,鮮紅的珠子逐漸與倒十字分離,立于中心成為獨立個體,珠子四周繞了圈紅霧。
晃然間,喬喻殊看見珠子不斷剝落,碎片被紅霧包裹着變換形狀。
随着内芯隻剩下像花蕊的一小點,其餘剝落的碎片飄浮,之後穩穩貼上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