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喬喻殊接住了近在咫尺的金币。
醒來時,明媚的陽光照射在鐘樓上,昭示着第三天黎明的到來。
夢境給了他啟發,他跌跌撞撞跑上樓,揭開遮擋畫作的黑布。
畫紙上呈現着鮮豔的色澤,似乎距離上次沒過幾天。畫筆再次接觸紙張,是抵及人體皮膚的觸感。以至于喬喻殊生出了錯覺,像在給真正的人點上一雙眼睛。
筆尖落下,墜落的力道碰擊着水桶蕩漾不平,遺留彩色的水痕。
隻是這次畫中的人物目光有如實質,陰冷的視線攀附在他脊梁上,舔舐着他的心髒。喬喻殊側眸避開灼熱的視線,給他取名為《凝視者》。
三天了,沒有畫再被退回了,一切結束了。
富豪自然沒過來讨要說法,他的生活恢複到以往的平靜之下。
可嘗及了富貴滋味的味蕾怎能忍受幹癟的味道?喬喻殊想再次将生活恢複成富貴的常态。
腦海裡關于富豪的記憶停止在他接受的場景下,依稀記得沈陌曾說過,有别的事可以寫信找他。
喬喻殊将塞在桌墊下的紙拿出來,緩緩讀出信件上的地址名。
“鹽湖市天海區紫竹苑5棟。”
他罪惡的想,既然富豪花重金買下來第一幅畫,他肯定會買第二幅,第三幅的!
他絕不能再次陷入貧窮的困境,貧窮帶來的劣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過往風餐露宿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當拿出信紙和鋼筆時,他發現《凝視者》好像在悄悄看着他。
喬喻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便拿了條黑布蓋住不去看它,動手給富豪寄出了第二封信。
等待回信的時間枯燥乏味,喬喻殊忍不住挑了個晴朗的日子出門。
前段日子裡折騰出的風聲讓他的畫失去了受衆,被冠名為神迹的藝術品也黯然失色。
所幸别墅區内存在着商業街,鮮少人煙的位置大大減少了别人對他的關注度。商品店裡擺放着的全是些貴重物什,飯館端上的奢華菜肴,此刻都變成他無法預支起的價位。
沈陌多日的杳無音訊帶給他莫名的焦慮,不知不覺中走進了迷宮狀的花壇,内心忽然繃緊。
心蹦到了嗓子眼,喬喻殊感到一股陰冷的潮濕視線在窺視着他,餘光瞥見一道黑影,步子不免加快,他想要快速穿過這片迷宮。
黑影卻如影随形,無論他置身于何處,都能緊緊跟在他身後。
天色不知何時暗沉下來,光線的昏暗給了黑影隐藏的優勢,也在喬喻殊的前路上設置了難度。
他不斷告訴自己,都是假的!手指碰到迷宮花壇的刺部時,他發現前面是一條死路!
雙腿哆嗦地幾乎要站不穩了,喬喻殊打起精神來,低着頭慢悠悠轉過身準備換個方向。
黃昏餘下的光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可低着的頭的時候側視了好久都沒看見那團黑影。
呼——大概是有人在惡作劇吧。
心跳随着減負的想法慢慢趨近穩定,喬喻殊自嘲起滿身的冷汗,悠悠然走出死胡同,換了另一條道。
真的是,自己吓自己了。
換了條路就再沒出現過奇怪的感覺了,走過暢通無阻的道路後,他又面臨下一分岔口。
此刻的天已經黑透了,視野間一片漆黑,喬喻殊順勢摸上旁邊的莖葉,挑了一條路。
這條路寬敞無比,盡頭處閃爍着微弱的光亮,不用想絕對是出口!
他要出去了。微笑浮現上臉龐,手上攀附着的黑影隻當是被遮擋的區域。
這次外出過後,他想了想,決定之後不出去了,等沈陌回信後,他又能荒唐好久好久。
等人們知曉沈陌再次買下了他的畫,是否局面會再次不同?
貪婪的欲念荼毒深紅色的心髒,由主動脈輸送至全身血管,他的血液中流淌着銅臭氣。
離出口隻剩一步之遙,隻要他邁開最後一步,一切都結束了。
視野朦胧間,他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黑影綁縛邁動的右腿,纏繞上他的軀幹,從背部開始蔓延吞噬,嘶啞的聲帶震動。喬喻殊此刻才發現,那個黑影從始至終都沒消失過!
它在陷入死胡同的路口就爬上了他的背,冷冷注視着他自以為傲的小動作。
面前的人擡起他的下颌,長利的爪尖逼得脖頸繃緊,露出脆弱的血管。青色在深紅的刺激下愈發強勁的收縮,滾動的喉口抑制住了發聲。
它唇角裂開,宣告着命運的審判。
“Thr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