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最終隻能翻了個白眼兒,這獸世的婚禮可以說是終身制的,看在羅桐一輩子也就這一次的面子上,江華轉身在行李中翻找了一會兒,抽出一卷有一人粗,兩三米長的東西,塞進羅桐懷裡。
東西挺沉,羅桐踉跄了一下才抱住,瞪大了雙眼看着懷裡包着獸皮的一大卷東西,“這啥呀?又重又硬的....不會是一卷兒樹皮吧?”
江華不答,讓他回房間再打開看。
景的雙層小樓在去赫達前就建了一半,回來這幾天已經完工了,羅桐以後就要住進去,作為半個主人的他又是一番設計調整,讓人照赫達的成品木床、櫃子、桌子中最好的都來了一套,剛搞清楚江華就來了。
好在這裡的房子材料都是全天然的,也不用散味道,搬進去就能住,正好當新房,也算應了華國的傳統習俗。
江華跟着羅桐進新房參觀了一番,一邊看一邊大呼開眼界了......
羅桐的老家是農村的,家人讀過書的不多,家具裝修都很随意,老物件随處可見,羅桐也不知是懷念老家了還是怎麼的,一個室内裝潢專業的學生硬是把新房弄成了個複古混搭風。
比如一樓大廳正中央擺上了類似清朝那種小方桌,兩旁各放了一把高腳椅,大廳一側還有一張大飯桌和幾個椅子,可惜技術有限并不配套....窗戶都是弄的雙扇木窗,往外推的那種,同樣因技術有限沒有雕花,也弄不出網格,所以隻是單純的兩塊木闆。
新房的樓下左右各一個房間,面積不大,用來放雜物或者當客房,裡頭都還是空的。
樓梯顯然花了些心思,就在一進大門的正對面,羅桐專門做了個隔斷,所以一開始江華還沒看出來。
隔斷也是用石頭砌的,直接連着天花闆,前頭拿小方桌和高腳椅做裝飾,側面進去就能看到向上的木闆樓梯了。
二樓被隔成了三個房間,最大的是羅桐和景的卧室,另外兩間一個用來當羅桐的工作間,剩下的一間羅桐說暫時還沒想好要拿來做什麼,不過看他那吞吞吐吐、眼神亂瞟的樣子,江華猜測這間是專門留給他們未來的孩子的,也就是育嬰房。
但這些都不是讓江華大呼開眼界的原因。
是這樣,地球有一種指甲花,碾碎可以用來染色,而且還不易褪色,地球都有這東西,獸世的大千植物自然也少不了類似的物種。
新房裡基本都是用木頭做的家具,但木頭顔色太淺,一眼看上去白花花的不好看,于是羅桐就突發奇想,用一種花将這些木頭都染成了深紅色。
從大廳起一直到卧室,一溜的深紅!還有被染成紅色的布料呈條狀被挂在大廳和卧室的天花闆上,看上去确實挺喜慶......江華抽抽嘴角,都是藝術生,但他卻突然有點懷疑羅桐的審美了。
江華參觀的時候,羅桐早已扛着禮物進了卧室,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外包裝,展開一看....居然是一床涼席!
“哇!”羅桐驚訝不已,伸出手在上面來回摸了幾把,光滑又涼爽,卷起來時摸着很硬,但展開後發現還挺軟和的,一點兒也不紮手,而且這是一種嫩黃色的軟藤,猶魯這邊似乎沒有。
獸世的床都很大,江華不敢做小了,所以尺寸足有2.5×3m,這種草藤本身不是嫩黃色的,原本外頭還有一層褐色的皮,剝掉皮後晾幹就變成了嫩黃色,它的質地柔軟,韌性也非常好,而且還冰涼涼的,所以江華就想着用它編成席子替代婚禮四件套,誰叫這邊也隻有他能被稱之為“娘家人”了呢?
席子的四個邊角都用去了毛的軟獸皮包了一層,羅桐目光柔和的撫過席子邊緣,心道不愧是同鄉啊,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涼席在這獸世可算是獨一份了,而且這麼大的席子....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和時間,還要一邊編織一邊摸索。
此刻他的心滿滿的,自來到獸世後,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江華到猶魯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随便和羅桐聊了一會兒就該吃飯了,這回羅桐依然沒放過他,死活要吃江華炒的菜,江華沒辦法,想着這人新婚,自己就再伺候他兩天吧。
羅桐和景結伴的日子定在後天,次日江華跟着雌性們外出采集的隊伍一同出去,帶回了許多食材,下午還讓其他雄性帶了大量鮮花回來,用于裝扮羅桐的新房。
猶魯的結伴儀式與赫達差不多,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兩人在親人的祝福下走向祭司,由祭司吟唱後代表獸神同意他們的結合,然後雙方割破手指,将血滴進果酒裡一同将酒喝下去就成了。
“聽上去有點像拜把子啊!”羅桐抱怨道:“幹嘛要喝血?不衛生吧?而且割手指耶......”
江華一邊給羅桐梳頭發一邊聽他抱怨,他們來到獸世都已經有半年了,為了融入部落都沒有再剪頭發,現在兩人的頭發都過了肩,因為沒有修形狀而顯得有些雜亂。
今天就是羅桐結伴的日子了,離儀式還有段時間,江華想幫羅桐整理一下發型,把兩側的頭發編成麻花辮,再繞到後腦去,将鮮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這裡沒有女人,那麼漂亮的東西也不能浪費了不是。
羅桐穿的袍子是他自己設計的,也被染成了深紅色,所有扣子都被替換成了簡約的男款盤扣,袖口特地收緊,腰上用布纏緊,袍子的裙角還畫上了幾處暗紋,整體風格與獸世有了很大區别,要是在地球,估計會有人以為他在拍什麼古風藝術照。
但是當猶魯族人們看到緩步而來的羅桐時都一副震驚不已的樣子,仿佛看見了真·獸神使者,大家整齊劃一的為他讓出了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就是老祭司瑪吉,還有今天的另一個主角,景。
瑪吉今天很高興,他笑着對羅桐招招手,待人走近了才一把抓住羅桐的手說:“這是你們那邊的衣服嗎?你這麼穿真漂亮!”
羅桐不知怎麼解釋,隻能囫囵的嗯了一聲,擡眼望向從剛才起就定定盯着自己的景,突然有點小緊張。
今天的景也與以往有很大不同,他赤裸的上半身用獸血畫滿了抽象的圖案,像樹根又像葉子的脈絡,脖子上還戴着一串綴滿了各種獸牙的項鍊,一直垂到了腰腹間,頭頂還扣着半個野獸的白骨頭顱。
這可不是羅桐的傑作,而是猶魯原有的習俗,雄性要用獵物的牙做勳章,用獵物的血做誓言,用獵物的頭顱做永恒的勇氣,用來祝福他們的未來。
景自救回羅桐那天起就在等這一天了,他本就激動的不能自已,現在看到羅桐這與衆不同的裝扮,明顯是十分重視這個結伴儀式的,而且盯着那被紅布勒緊的細腰......一股燥熱從胸口處急轉直下,恨不得立即沖過去把人摟在懷裡。
羅桐覺得景的目光有點兒不對,看得他渾身發毛,隻能扭過頭看向祭司瑪吉。
瑪吉抓住兩人的一隻手按在一起,然後緊緊握住,慈祥的看着兩人,開始吟唱一種聽不懂的語言,語畢後笑道:“猶魯勇士景,雌性羅桐,獸神祝福你們的結合!”随即便放開了兩人的手。
羅桐還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愣在原地,心道這就完事兒了?是不是......有點過于敷衍?
景可不管那麼多,接過旁人遞來的骨刀,看也不看就對着自己的手指來了一下子,然後把血滴在祭司身前的石杯裡,然後又轉身抓着羅桐的手,小心翼翼的在指尖紮了一下,生怕弄疼了雌性。
羅桐直到景将他的血擠入石杯中時才回神,手指本能的抽動了一下,景立即停下,見羅桐沒什麼反應才繼續。
瑪吉搖晃了一下石杯,讓兩人就着他的手喝上一口石杯中的果酒,然後将剩餘的果酒灑在地上,又用力将石杯砸碎在地。
随着石杯碎裂的那一聲響起,整個猶魯仿佛瞬間活了一般,各種獸吼和尖叫聲不絕于耳,震得羅桐傻傻的回頭望去,仿佛才發現四周圍着這麼多人一般。
恍惚間景一把将羅桐抱起往空中一抛,自胸腔發出一聲強而有力的吼叫聲,在羅桐的尖叫中連續重複了三次。
下方的人群頓時爆發出更為熱烈的回應,各種叫聲和笑聲交織在一起,前所未有的熱鬧。
儀式在非常短的時間裡結束了,在地球的華國,大家會聚在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可獸世沒有這個說法,儀式一結束景就抱着羅桐消失了,直到第二天也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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