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鸢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的家。
這兩天一直都過得渾渾噩噩的,白天黑夜都分不清。再醒過來的時候,正巧陳姨端了碗醒酒湯上來。
“诶圓圓你醒啦?我剛還想怎麼把你喊起來呢。”她端着碗到床邊,“來,熬了醒酒湯,你喝點兒。”
阮今鸢還雲裡霧裡不在狀态,環視了一圈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家裡。頭還一陣陣的暈,她無力地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陳姨,我怎麼回來的?”
陳姨上下舀着湯散熱:“昨天半夜裡一群小年輕送你回來的,我跟你說哦圓圓,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男生多的話,下次注意點别喝太多。”
阮今鸢失笑:“他們都是很熟悉的朋友,那兩個女生是我室友,不會有危險。我知道的,下次不會再喝那麼多了。”
陳姨聽到她答應,才滿意點點頭。那幾個小孩看着也是正經的,就是前面那個扶她的看着有點花花相,所以才會叮囑這麼一句。
現在年輕小丫頭沒閱曆見識,很容易識人不清走上錯路,再想掰回來就來不及了。
陳姨看着熱氣散得差不多,舀了一勺送到她唇邊,阮今鸢就着喝了一口,嗓子潤了不少。又喝了幾口她恢複了點力氣,從陳姨手裡接過碗:“謝謝陳姨,我自己喝就行。”
她房間裡的窗簾是完全遮光的款式,目前隻開了一盞床頭燈,分不清到底是白天黑夜:“陳姨,現在幾點了?”
陳姨:“下午一點。”
“一點?”阮今鸢不免有些頭疼,“我怎麼睡這麼久?陳姨你看見我手機沒?”
“手機?哦在那邊書桌上,我給你充電呢。”陳姨說着去給她拿了手機過來,不放心說,“你們年輕人哦,現在真是離不開手機,兩眼一睜就要找手機,小心近視眼!”
阮今鸢一口氣喝完了醒酒湯,放到一旁,接過手機朝她笑笑:“嗯嗯我知道的陳姨。”
陳姨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圓圓,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阮今鸢是被一大家子人寵着長大的,沒吃過什麼苦也沒受過什麼委屈。雖說先生太太主張培養她獨立,她從小也确實能自主決定自己的一切,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狀态。
陳姨擔心她是在外面受了誰欺負不說,一個人憋在心裡。
阮今鸢被她突如其來地發問問得一怔,嘴角的笑就這麼僵住,過了好幾秒才搖了搖頭:“沒有啊陳姨,你怎麼會這麼問?”
陳姨看她這狀态,還有什麼不明白,隻怕是她不願意說。想了想,還是沒追問:“那可能是我想多了,但要是真有這種事你也别一個人受委屈,跟先生太太或者跟我講都可以。”
阮今鸢心下觸動,點點頭:“好。”
陳姨拿着醒酒湯碗出去了,臨走前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她再去做。阮今鸢說了幾個她的拿手好菜,陳姨應下。
她靠在床頭,有點發蒙。
隻記得昨晚好像喝了很多,喝到腸胃開始難受,後面她出去透氣,看到了俞弋。
再後來的事情就都沒印象了。
阮今鸢努力回想。
她好像記得模模糊糊間俞弋是不是跟她說話了來着?
頭又開始發暈,她按着緩了緩。
在床頭靠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解鎖看手機裡的消息,陸續回複過去。
俞弋也給她發了一條,很簡潔。
Y1:【醒了說下拍攝的事】
阮今鸢想起之前加好友後也沒聊過天,當時忘記備注,她點進他頭像給他改為“俞弋”。
她忽然注意到他的頭像,是一條翻着白眼的厚嘴唇羊毛氈苦瓜,給人一種“還有這個世界,我都懶得說”的醜萌傲嬌感。
她想笑,也真沒忍住笑出了聲。
真的是好大一個誤會。
她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他高冷啊!
心情無端好了不少,阮今鸢退回他的聊天框,跟他細說起這件事。時間其實說來也不多,她還得按照他的身材來改衣服,算算還是有點緊張。
她沒拖沓,找出設計稿和成衣人台都發給他看了一下,跟他說了一些設計思路和想要拍攝的風格,又轉頭去找有沒有合适的攝影工作室。
阮今鸢一直很喜歡東方傳統文化故事,從前外公今華道總喜歡給她講這些東西,也有耳濡目染的緣故。小時候他還送了她一整本手繪丹青版的山海經作為禮物。
所以後來她學服裝設計,也突發奇想想試着把二者結合。
如今深掘中華傳統文化與設計結合的國潮設計師越來越多,連帶着不少即将失傳的文化瑰寶也在一點點重新進入大衆視線,這是一種喜聞樂見的大好趨勢。
不過她倒是沒有多麼遠大的志向,隻是因為喜歡,所以去做。
阮今鸢構想的主題就是《山海·異聞》,第一套除課業外做成的成衣就是目前手頭的九尾,是男女穿都不會顯得突兀的偏中性設計,當時光是面料的選擇就跑了她将近一個月。
其中設計細節非常多且複雜,整體以紅白為主漸變過渡,輔佐鮮亮的橙和少量金綠色作為點綴。大部分刺繡為了追求更缥缈靈動的效果,也都是由她手工完成。
除了一些不好手工實現的細節以外,其餘基本都是她一針一線親手完成,好在最後呈現出的效果不錯,沒有辜負她日以繼夜的努力。
這個系列她陸陸續續構思了很多,花費了很多精力投入,後面的設計稿也畫了一些,暫時還沒有時間去想辦法呈現。所以這第一套,她很看重。
俞弋大概也沒想到她的設計是這種風格的,跟她又仔細聊了一下設計理念和想要呈現出來的感覺中需要更改的部分,專業得讓人咋舌。
跟他聊完後,她整個思路都更清晰了,也想好了需要修改的細節。
兩人約了個時間,俞弋來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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