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鸢連忙否認才躲過她的追擊，汗顔着謝絕了她傳授戀愛經驗。

這一頓餃子有說有笑的包到了晚餐，正好也就吃餃子了。看着多，實際上這麼多人吃呢，再一人分點兒帶回去，也就沒多少了。

駱今灼處理了一下午工作，上桌吃飯的時候今華道把駱衡南給呲了一頓。他不太贊成駱衡南這揠苗助長的方式，不過駱今灼說自己壓力不是很大，他才收了收臉色。

吃完飯，阮今鸢躲到二樓陽台接起視頻通話，看到俞弋臉上的煙熏妝還愣了一下：“你，還在工作嗎？”

俞弋把手機放在洗漱台上，打開水龍頭：“沒有，已經結束了。”

阮今鸢哦了一聲：“那你吃飯了沒？我剛剛吃完飯，包了好幾個小時餃子。”

他熟練乳化卸妝油卸妝，一邊回她：“剛剛在樓下便利店買了點東西，等會兒吃。”

他們這工作本來也沒什麼節假日之分，阮今鸢不自覺替他覺得辛苦：“那你過年休息嗎？”

俞弋捧了幾捧水洗掉臉上的殘留，拉過一旁毛巾擦臉：“估計不太能休息，後面還有三場要走，不過沒卡在這個年關，所以這兩天應該可以休息。”

她了解地點點頭。

他卸完妝洗完臉，拿着手機又回到客廳。阮今鸢注意到餐廳那邊的燈都沒有開，黑漆漆一片，客廳雖然燈火通明，光秃秃擺着一袋速食的茶幾卻更顯孤寂了。

她有些詫異：“俞叔叔和滕阿姨還沒有回來嗎？”

“沒。”俞弋一副不以為然的語氣，“我們家沒有過年的習俗。”

阮今鸢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

反倒俞弋看着她的表情，笑了下：“沒事，我們家一直這樣，不過你要是想心疼我也行。”

她剛剛那點情緒蕩然無存：“誰想心疼你。”

俞弋也不介意，反倒笑開。

兩人聊了一會兒，阮今鸢催他吃飯，他就吃給她看，還刻意拿着飯團在屏幕前晃來晃去。她被他逗笑，吐槽他幼稚。

身後傳來腳步聲，阮今鸢下意識擋了下屏幕才回頭：“哥哥。”

駱今灼奇怪看她一眼：“這麼緊張做什麼？在和男朋友打電話？”

“不是，哪有緊張？”她一噎，轉移話題，“你怎麼上來了？”

駱今灼語氣厭倦：“不想被他們拉着說，上來躲躲。”

阮今鸢看了眼屏幕，俞弋應該是看到她這邊不太方便，就把視頻挂了。她裝作若無其事把手機揣回兜裡，問了一直以來好奇的問題：“哥哥，你好像對訂婚的事情不是很開心？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喜歡甯甯姐嗎？”

阮今鸢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有一年過年的時候，無意間在駱今灼房間的一本書裡發現了孟汝甯的照片。

當時的駱今灼慌得不行，也寶貝的不行，那時候闆着張臉威脅她不準她說出去，把年少不懂事的阮今鸢吓得不行，差點哭了，他又手忙腳亂哄。

總之後來阮今鸢心裡就有了個概念，她哥哥喜歡甯甯姐，不過其實她也不懂喜歡是什麼。

駱今灼沒想到逃過了他們沒有逃過阮今鸢，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件事跟喜歡她從來都沒關系。”

她沒聽懂，駱今灼也不打算多說。

話題又拐到了她身上：“我剛剛看跟你打視頻的是個男生，是上次那個？”

阮今鸢沒想到他眼這麼尖，她還以為自己捂得夠嚴實，隻能猶豫着點點頭：“是。”

駱今灼敏銳道：“你喜歡他。”

阮今鸢遲疑着點點頭，又搖搖頭，反問他：“哥哥，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她恍惚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喜歡上俞弋的時候，就在審視這個問題。同時，她好像也發現了一些不同，讓她開始懷疑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隻喜歡過兩個人，一個俞弋一個蕭煜時，而這兩段帶給她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她也不知道怎麼具體形容，甚至開始對這份情感不确定起來。

阮今鸢最近有深刻的想過自己到底對蕭煜時是一種什麼感覺，然後她猛然間發現，自己有可能并沒有喜歡過他。

因為沒喜歡過誰，分不清，她把那種好感和他的體貼一點點加注，誤以成了對他的喜歡。

這像是一疊中空的積木疊疊樂，内裡沒有任何支撐，哪怕堆得高了，隻要輕易抽走底部支柱，那這一整疊積木都會随之坍塌。

她因為那種坍塌一時愣了神，所以為他哭了。但更多的其實是為了自己的茫然，就像驟然失去了一個既定目标一樣無措。

理清這一點後，阮今鸢反過來再次回憶和兩人相處，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和情緒。

她這人向來不喜歡強求什麼，也一向覺得是她的就是她的，不屬于她那她也不要。這種内心深層的潛意識，也可以說是一種防禦機制，讓她沒有那麼容易受到嚴重的傷害。

這份有似于無的得失心使她這麼多年的生活都還算幸福，也相對來說平淡。

甚至于仔細想想，她喜歡蕭煜時的時候，不算粘人也不算太主動。硬要說有什麼迷失行為，她确實有為蕭煜時而嘗試改變過，但收效甚微。

這種情況下，他喜歡上一個情緒價值都更豐沛的鄒靜怡，或者喜歡别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而對俞弋卻不一樣。

她不反感不排斥與他相處，和他相處的時候也不會感覺到不自在和說不出的難受。乃至于剛剛看到他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裡孤零零吃飯團的時候，心下竟然湧起一股沖動，她很少沖動。

她想去找他，就像那天他頂着寒風來找她一樣。

駱今灼沉默了片刻說：“這件事沒有标準來衡量，如果非要說一個感覺。那就是——”

“某一刻她隻是站在那裡，周遭的紛擾就與你無關了。眼裡不偏不倚全是她，除了她，似乎什麼也進入不了你的視線。”

阮今鸢失神片刻。

她想，她也許早就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