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被高高吊起的玉娘,又挂起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冷的喬安心裡泛起嘀咕,裝作若無其事地把煎餅遞到她面前。
擺明就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還真别說,楊氏做的煎餅,舍得放大油,外皮焦脆,在縣裡賣得最多的反而就是這種素餅,裡面什麼餡料也不放,最後撒點蔥花,吃完唇齒留香。
路過的客人聞到,出于好奇,總會買上一兩個解饞。
不是說楊氏調的肉醬不受歡迎,隻是除了那些家裡有礦的,誰家真能天天敞開肚皮開葷,村裡頭一年隻有一次殺豬宴,縣裡平民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
所以當初喬安才放棄做吃食的買賣,沒有固定的店鋪,祈求達官貴人站在大街上不拘小節捧着吃,跟求天上掉銀子有何區别?
也就隻能從那些荷包略有盈餘的人,掏點小錢。
就算是真有自己的地兒,還是比不得縣裡酒樓飯館,有着數十年數百年積累下來的名聲,别看她給的方子,能讓香榭居客似雲來,那是香榭居本來名聲在外,再有新花樣加持,錦上添花罷了。
至于楊氏抛開腼腆,去擺攤賺錢,算是喬安的計劃之外,看着楊氏對生活有了奔頭,繪聲繪色講起今日的所見所聞,惹得驚呼不斷,石頭更是直白央求娘親帶他去縣裡。
其他小孩同樣露出期待。
被幾雙濕漉漉的眼睛盯着,楊氏有些頭疼,去擺攤又不是去玩,忙起生意來,稍有不留神,被人拐了一個不得悔恨終身。
聽說最近縣裡沿街乞讨的人多了起來,尤其是東邊街上,衙差趕了一波又一波來,一開始楊氏見來人衣衫褴褛,動了恻隐之心,遞過去一塊煎餅,那人狠狠拽過自己,要不是王大嬸見不對勁,趕忙拉了回來,自己可能就會被熱油燙到毀了。
想着喬安要去擺攤,也為了讓孩子們有所警惕,楊氏提了一嘴,“縣裡多了很多生面孔,你們出門在外都要小心謹慎點,一旦被人跟在後頭,要趕緊跑到人多的地方。”
這樣一聽,喬安就知道,楊氏鐵定在縣裡吃了教訓,不過她不願透露,自己不必勉強。
原本是計劃帶幾個小孩到攤位前助興拉拉客,想想還是算了,幸虧自己剛剛沒有一時嘴快,不然說出的話就成了空頭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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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了兩天,翻看麻袋裡越積越多的繡品,喬安拍闆可以去賺錢了。
闆車上堆放着大包小包,擠到人隻能坐在邊角上,王大嬸雲裡霧裡,“安安,你這擺攤用的東西也太多了吧,連藤條都帶了一大束。”不知情的還以為要去縣裡幹架。
陣仗不大,怎麼能讓客人記憶深刻呢,對于王大嬸的問話,喬安隻是笑笑不說話。
木闆車輪子咿呀咿呀朝前滾動。
到攤位時,今天值守的剛好是老熟人,他還經常把喬安身挑兩頭野鹿的事兒跟同僚講了個遍,可惜沒人相信他的鬼話。這回終于見到正主了,他表情異常激動起來,連話都講不出聲來。
喬安皺眉,這人稀奇古怪,比劃半天想表達什麼意思。
見狀,從袖子裡掏出的小碎銀轉了個方向,遞給了旁邊那位長得憨厚老實、神情正常的差役。
簡單交代了幾句,“麻煩兩位大人抽空留意一下我的攤位,要是碰上搗亂的人,就請他們離開。”
這種小事,喬安不提駐守東街的差役也會管,不過怎麼管,什麼時候管,就看他們心情了。
抛了抛手中的銀子,有錢的主待遇肯定與衆不同。
“沒問題,保管一隻蒼蠅也不會飛過去。”
瞧着喬安眼睛不眨地塞錢,王大嬸心裡百般滋味,這攤位架子都沒弄起來,就花出一大筆錢,這要是自家女兒,不得天天玩心梗。
對于楊氏還能一臉淡然地站着,王大嬸不由生出敬佩之情。
楊氏:心裡在滴血誰知道?
最後眼不見為淨,拉着依依不舍的王大嬸走到固定的攤位上,賣餅賣餅,忙起來就能麻痹自己了。
憑着銀錢的魅力,差役給喬安換了個好地方,湊巧的是,跟醉香閣就差十幾步的距離。
一切都是緣分!
自己不想搞事,老天偏偏愛看。
想多無益,趕緊弄好場子才是關鍵。自個擺好兩張略顯破舊的木凳子,上面放一大塊闆子壓住,再鋪上麻布。
為了更加吸引路人眼球,把筆遞給玉娘,讓她自由發揮畫些花草蟲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