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片刻,水缸的蓋子緩緩移動。
喬安臉色憋得有點發白,出來後大口吸着氣,衣物濕答答貼着纖細的腰身,極不舒服。
在牆縫處拿回自己的作案工具,便出了竈房。
翻身進了一小院,薅走了晾在架子上的丫鬟服,寨裡這幫匪徒拐子,本事不詳,卻十足的官家老爺做派,吃喝都要人伺候着。
不過這也給了喬安有機可乘。
略作喬裝,眨眼間就從嬌俏佳人變成路人甲,制住了某個端茶遞水的丫鬟,問出了三當家的所在的位置,便把人打暈綁住藏在雜物房裡。
剛走沒幾步,就被人喊住。
“诶你這丫頭聾了不成,沒聽到老子喊你嗎?趕緊給爺們收拾殘局去。”
喬安捧着茶托,聞言低垂着腦袋,裝出唯唯諾諾、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應和着,實則牙癢癢,恨不得爆頭痛揍他一頓。
他一來,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眼下不好動手,隻能跟着那面容兇惡的彪形大漢,進了一處滿地酒壺碎片的竹屋。
屋裡幾人,一個個光着膀子,圍坐在桌子邊上,邊喝酒邊大口吃肉,插科打诨,說着污言穢語。
其中黑胡子用滿是油光的手,挑起小宛的下巴,親了幾口後問道。
“那些貨都調教好了嗎?”
小宛捂嘴嬌嗔,“胡子哥,我辦事您放一萬個心,那些擄來的姑娘家再倔強,隻要餓上十幾天,保管什麼貞操忠潔都給忘了。”
一個大漢嘿嘿直笑。
“胡子哥,要不我去替你驗驗貨?之前房裡的幾個都玩膩了,可以直接賣去青樓。”
“你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美事”,黑胡子舉起酒,跟那大漢碰了下,“今晚先憋着,等成事了挑幾個都不成問題,那李癟子真當自己能代替大當家,簡直是癡心妄想。”
“那是,把他殺了丢回塔台村,想想就痛快。”
其他人随之哈哈大笑起來。
喬安看似認真蹲着收拾地上的碎片,耳朵卻沒閑着。
這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群匪徒酒氣上腦,什麼都敢往外說。
原來二當家李錘是塔台村之人,機緣巧合之下,救了被官兵追殺的匪頭子,也就是黑寨的大當家,那大當家雖行事暴虐,兇命在外,但是極其講義氣。
得知救命恩人窮,結不成親,就把捉來的黃花大閨女送了上門,還邀請他上寨。
李錘發現,原來過日子不用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閑來無事下山搶貨掠人,金銀财寶就到手了。這樣的榮華富貴,迷住了他的眼,自己上了賊船不說,還慫恿村名當起了匪徒。
一過好幾年,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大當家一倒下,盤算自己兄弟足足有上百人,比起大當家原來的手下,多了好幾倍,就打起了算盤,要取而代之。
可惜,他還有塔台村的村民,都忘了這些人個個都是朝廷要犯,被逼得在老家待不了,才上山當了匪徒。
殺人如麻,不是嘴上說說的。
這幾年稱兄道弟,隻不過是看在大當家的面子上。
這回被算計到頭上,他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準備趁着今晚李錘設宴之時,把他和不服的人幹掉。
好一出窩裡鬥。
不過對于喬安一行人來說,這絕對是好消息。
得知寨裡人數不過上百人,與之前村民亂嚷嚷有數百人,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喬安心裡的石頭暫時落了地,便決定讓大家靜觀其變,在今晚渾水摸魚,打兩邊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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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咱們像不像匪徒?”趙大壯換上了黑寨獨有的衣褲,闆着臉眼神露出兇光。
隻不過維持不到一刻鐘,就恢複了憨憨的模樣,摸着後腦勺笑了起來。
喬安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你看起來就像傻大個,東家今晚還是别讓他出去了,那些匪徒看見了,準會起疑心。”
趙大壯一手臂扼住說話人的喉嚨,“看在我姑的份上,給你機會再說一遍。”
兩表兄的玩鬧,引得大家淺淺一笑,心頭的焦慮也散了不少。
今晚跟塔台村的行動不一樣,面對的敵人是更加年輕力壯,更加兇狠暴戾的匪徒,一個個都見過血,說實話,大家心裡也沒有底。
反倒是上過戰場的石老五,鎮定自若,低聲給趙家村的幾人傳授殺敵經驗,“一個勁往上沖,那是莽夫自尋死路,我們這些老家夥之所以能夠一次次從戰場上退下來,靠的是相互扶持。”
喬安很是認同,點了點頭說:“石叔的話說的在理,剿滅匪徒是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們的性命,别殺瘋了就忘了自己是誰,今晚就兩兩共同行動。”
由黑市的人帶着趙家村一夥,她還是假裝成丫鬟,這樣不起眼,必要時候可以來個擒賊先擒王。
說完,各自就散開來。
宴席上。
一群丫鬟低下腦袋,把飯菜送到各人桌上。
塔台村的人交頭接耳。
“李金,木頭幾人跑去哪了,不知道今晚二當家有要事辦嗎?”
“不知道啊,可能又被美人纏住了腿,離不得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