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無動于衷。
嬌豔的臉上滿是冷漠,重申了一遍,“鑰匙呢?”
遲遲得不到回複,耐心終于告罄,二話不說把人拖着走。
眼見真要被關進地道,小宛眼裡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四肢拼了命掙紮起來,經過趙大壯時直接拽過他的衣袖,這下子可把大壯急壞了,忙不疊把袖子給扯斷。
“我給!我給!”
聽到想聽的回答,喬安突然松手停了下來,居高臨下俯視着小宛,隻見她伸手扯開衣領,從胸口處掏出捂熱的幾把鑰匙,顫顫巍巍遞了過來。
意外發生了,就在喬安伸出手,要接過鑰匙,匕首突然紮可過來,喬安似乎早有預料,一腳踹向宛娘的腹部。
周圍此起彼伏驚呼了一聲。
隻見那女子狠狠撞到豬圈圍欄上,她忙着吐血的時候,喬安拾起鑰匙,轉而走到小青面前。
小青下意識後退幾步,雙眼寸步不離地盯着喬安。
“麻煩小青姑娘準備一些衣物用藥,等會送進地道裡。還有煮一些清淡吃食,大壯你們幾個跟着去竈房搭把手。”
屋裡有幾個丫鬟也被暫時放了出來,尾随着小青到各個院子收拾好衣裙,裝進包袱裡,等拿到手後,喬安獨自一人拎着油燈下了地道。
那些姑娘面無表情地看着來人,被困在底下的這段時間裡,人來人往,有的人屈服了,便被帶了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喬安的到來,在她們眼裡,根本沒有區别。
直到耳邊響起一句話,“土匪們都死了”,她們猛地擡頭,鎖鍊框框作響。
喬安無視鼻尖傳來的異味,蹲下身子,一個個解開脖子上的束縛,“油燈旁邊準備了一些衣裙,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們,現在先将就穿着吧,收拾好之後吃些東西暖暖胃,等你們回到家,說不準還有新衣服穿。”
回家,多麼熟悉又陌生的詞。
隻是她們仍是一動不動,真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土匪們新想出來的把戲。
見狀,喬安也不着急,反而把自己一路的經過說了出來。
“我帶着商隊返回平州的時候,路過塔台村,原本隻是想借宿一晚,誰想到他們心懷不軌,半夜潛進房内,結果卻被我們一夥制服,順藤摸瓜就找到了黑寨。”
這時,所有人都盯着喬安,“可能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今晚寨裡一夥人窩裡鬥,最後都喪了命。”
話說完後,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漸漸地,油燈燃盡。
黑暗之中,掩蓋了那些無聲的淚。
楚月兒沙啞着聲音:“為什麼你這麼遲才來?”
喬安:“對不起。”
聽到這話,楚月兒撲了過來,終于無法壓抑内心的痛苦,死死抓住喬安的手嚎啕大哭。
“我等了好久,等來的隻有一次次失望,那些喪盡天良的人怎麼敢!你又為什麼要來救我,為什麼啊?”
為什麼不能是别人?
為什麼老天爺不來一場天災人禍,殺了所有人?
那些陰暗的想法,猛地爆發,侵蝕着内心。
兩人素不相識,喬安說不出話來安慰,隻能抱住她,用自己的體溫,讓她感受到重生的溫暖。
縱然這份溫暖微乎其微,像是地上的油燈,總有燃盡的時刻。
過了許久。
哭聲停止了。
楚月兒才感受到衣服披在身上,她靜坐着默默穿上袖子,對着黑暗的地方,小聲說了聲“對不起”。
脫口而出的話,并不是真的埋怨喬安,她隻是面對不了現實。
喬安沒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傳出聲響。
喬安:“咱們離開這裡填一下肚子吧,如果你們還不想見到其他人,我先上去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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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亮堂的屋子裡,恍如隔世,姑娘們一時适應不過來,一個個低垂着頭。
喬安獨自把粥水和小菜端了過來。
趙大壯等人雖不清楚地道的具體情況,卻也曉得她們的待遇好不到哪裡,畢竟喬爹一夥在黑市也吃盡了苦頭,偶爾一兩頓吊着性命罷了。
所以他們沒做葷食,劈開竈房櫃子找到了米糧,隻放了些許水,熬煮成濃稠的粥,還把蔬菜切碎用開水燙一下,灑點鹽就行。
在外頭等了許久,隻聽到哭聲,根本沒人上來。
他們就時不時看着竈膛,不讓它滅了火。
等喬安尋過來的時候,便主動舀好準備端過去,聽到暫時不要打擾,幾人直接把其他人帶走,尤其是被綁着的小宛。
原本她打算破罐子破摔,想把底下姑娘的那些事都給抖出來,剛要開口,被趙家村等人想起她襲擊東家一事,于是狠狠踹了她幾腳,拿破布堵上了嘴。
喬安見姑娘們一直拿着湯勺舀着,怎麼也吃不進嘴裡,她先端起粥喝了起來,幹巴巴說了句,“這粥煮得真不錯。”
楚月兒這才擡頭看了一眼。
然後也學她那般,端起來小口吃着,暖暖的粥水剛進口,眼淚又止不住落了下來。
“好吃!”
喬安:“别光顧着吃粥,菜也趁熱吃了吧。”
一時間,隻聽到吃粥和筷子夾動的聲音。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如今的狀況,也不适合跟她們講接下來的打算,收拾了一間屋子後,便讓大家歇息。
許是覺得喬安救了自己,姑娘們聽到夜裡由她會守着的時候,擠得滿滿當當,第一次睡了個安心覺。
喬安坐在院子外頭,愣愣地擡頭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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