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離了喬家,王羽咋咋呼呼大喊,幸虧路上沒碰到其他村民,不然王孔真的想一棍子揮過去。
王孔:“老五你查的事有進展了嗎?”
前段時間,王武帶着孫子出了安縣,往更北一些的縣城走去,一路上打聽,最後得知黑寨所有人一夜之間,憑空消失,地上還殘留着燒屍體的痕迹。
各方人馬,把寨子翻了幾遍,都沒尋到寶庫。
王武如實交代後,其他人嘴唇緊抿,所有人消失了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黑寨被團滅了,二是寨裡人換了駐紮地。
黑寨地形易守難攻,連官府多次行動,都難動寨子分毫,除非是匪頭子是腦子壞了,不然怎麼會丢下如此寶地,跑去另一片山頭重新開始。
方才嚷嚷的王羽,頓時沒了話,這……這誰敢從老虎頭上薅毛啊。
見老二老實下來,王孔嗤笑一聲,“說句不好聽的,都半隻腳跨進棺材了,還惦記這些留給子孫啊。你以為富商給的禮品是給咱們嗎?那為什麼不直接跟咱們這些老家夥談?他們擺明就是想結交喬安,那丫頭應承了,卻舍得掏出來答謝一起進山的村民,這一點,你得學學。”
“啊?”
老二王羽心裡嘀咕:十幾歲的姑娘家,腦子七轉八彎,誰學得來?
這時,村口引起一陣騷動。
王孔拄着拐杖快步向前,對着村正喊道:“你腿腳好,速去看看,估計是運糧的隊伍來了。”
别讓某些人順手牽羊了。
相處幾十年,對自家村民的性子,王孔了如指掌,在大是大非上,不容易犯錯誤,小貪小念則是斷不了。
至于喬文康夫婦,直接被王孔抛在腦後了。
果真被族老猜中,好幾個村民在隊伍後頭拿手指戳米袋,村正呵斥幾聲也無濟于事。
王孔沉下臉,用拐杖敲了地面幾下。
“誰敢動族裡的糧食?”
一聲罷了,在場的人紛紛住手。
等大夥安靜下來,送糧隊的領頭走到王孔面前,才道:“老先生,這裡一共有兩百多石米糧,全部都是跟餘家米鋪買的新糧,勞煩你們清點好,好讓兄弟們交差。”
真大氣!
其他族老面上都露出喜色來,兩百石啊,要是隻吃三四成飽,能讓整村人吃上兩三個月。
占了大便宜,大家哪還有心思折騰,恨不得趕緊送去米倉,于是忙搖手稱:“不用清點了。”
殊不知領頭人臉色有些難看。
王孔沉默片刻,指了幾位青壯年出列,“你們到隊伍中挑幾袋檢查,記得要裡裡外外看幾遍,還有不要笨手笨腳,把糧灑了。”
約莫半柱香功夫,終于檢查完。
王孔揖手謝過,“幾位小兄弟久等了,咱們鄉裡貧苦,也沒什麼好招待各位”,随後示意側頭村正把東西提過來,“這些是自家種的蔬果,平時也收了些山野珍味,不怎麼貴重,就是一點心意,希望大家笑納。”
這時,領頭接過,笑着回應:“您太客氣了,那沒什麼事,我等就先行離開了。”
運糧隊浩浩蕩蕩而來,又在衆人的目送下,離去。
矜持了許久,村裡的漢子見外人走了,立馬歡呼雀躍起來。
畢竟這些糧裡也有自己的一份。
每人主動扛起兩袋,來來回回好幾趟,把糧食都搬到倉庫裡。
就在大家幹得熱火朝天時,王孔側頭問村正,“知道為什麼要開袋檢查嗎?”
村正頓了一下,壓低聲音:“沒琢磨明白,咱們直接把糧送進糧倉,本該是節省了雙方的時間,可是方才我注意到領隊臉色都變了,等到您老人家說要仔細檢查,他才恢複正常。”
還不算笨,至少懂得察言觀色。
王孔:“咱們開袋檢查,不是信不過運糧隊,而是為了避免接下來發生糾紛,你說要是咱們過幾天才說,收到的糧食壞了,長蟲了,那些送糧的怎麼賠給咱們?他們不過是個跑腿罷了,收糧前,檢查好,之後有什麼事也與他們不相幹,他們這一趟也能走得安心。不過咱們真要是每一袋都檢查,那就是誠心惡心人,所以做任何事要把握好一個度。”
等組成狩獵隊,估計會經常跟喬安打交道,王孔生怕村正像老二那般目光短淺,無意中得罪人,便語重心長地說了幾句:“關于狩獵隊的事,你自己也好好掂量,那丫頭本性不差,有時候看似自己虧了,其實人家都記在心裡,找機會回報一二。”
村正點頭,換作是自己得了那“禮品”,怕是要捂得嚴嚴實實,哪會拿出來分給大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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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巳時未至。
祠堂處站滿了人。
小娃們早早就被家裡人告知,等會可以敞開肚皮吃個渾圓,如今個個都乖巧得很,緊緊依偎在娘親腿邊。
随着木門發出嘎吱響聲,大夥按照輩分踱步而入,朝着堂前誠心磕頭,煙雲缭繞中,王孔便起身從梨花木盒裡取出族譜,小心翼翼把喬安一家子添上。
一聲禮畢,衆人眼裡迸發出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