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徽擡手輕輕點了點我的額頭:“好好好,都随你。”
清風拂過院落,亭内又安靜下來。
“晴兒尚有疑惑。”司馬徽緩緩開口,不是問詢而是肯定。
“先生,您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去做一件注定無法更改的事,這算不算是徒勞無功?”
“既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之則尚有餘地,若不為豈不抱憾終身?”
“抱憾終身啊......”我喃喃着,心底竟慢慢明朗了起來。
“先生說的是,做與不做,最壞的結局都已經擺在面前。”我笑着看向司馬徽:“故又,何妨一試!”
司馬徽撫掌而笑:“好一句‘何妨一試’!那老夫便祝晴兒得償所願!”
“所以先生,您說我成功率高麼?”
“夜已深沉,晴兒明日還要上路,早些休息吧。”
這話聽着真耳熟。說話間司馬徽已經起身要回去了,我追着司馬徽一直到他的屋門口,卻沒再從他口中得到什麼信息。
天亮時分拜别了司馬徽便啟程前往新野縣城,臨近正午,我第五次拿出來諸葛亮臨走時繪制的地圖,看着眼前的大路又看了看左側的小路,這一次應該、大抵不能再走錯了吧!
仔細想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獨自出行這麼遠,以前都是司馬徽、徐庶他們帶路。這輪到自己了,路上那麼多岔路口,連個指示牌都沒有,我真的好想聽到那熟悉“xx地圖為您服務”啊!
不是說古人遠遊幾年甚至幾十年都回不了家,它有沒有可能是找不着道呢?!
我将地圖揣回懷裡,駕馬走了面前的大路。
眼看着頭頂上的太陽落在了西側,新野的城池終于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翻身下了馬跟随着身旁的人流進了城内。這新野縣城雖是不大,主街之上,卻也是人來人往,兩側攤位叫賣聲此起彼伏。突然想起來個要命的事情,我好像……并不知道諸葛亮住在哪裡?!
正思索着飄來一陣面食的香味打斷了思考,罷了罷了,從早上到現在就啃了一張餅,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考慮其他吧!實在不行去府衙總能問的到吧!
心裡想着人已經湊到了攤位前坐下,點了一碗湯面,不多時冒着熱氣的面端了上來,我端起碗風卷殘雲般的填飽了肚子。心思也被旁邊攤位聊閑天的話語勾了過去。
“聽說了麼?劉将軍從隆中請回來一位俊後生......”一短髯身着深色布衣短襦的中年男子說着。
“哎,整個新野誰不知道!我聽說他叫什麼‘卧龍’,劉将軍去了三趟才帶回來的!”身旁的人打斷了他的話。
“我昨日還見過他,就跟我家隔了一條街。年輕的很,除了好看些,誰知道是不是真有才學......”
我默默湊了上耳朵,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八卦。
“這位兄台,你這是幹什麼?”許是湊得太近了,男子出言看向我,眼神裡有些不悅。
“小二,你們這有酒麼?來一翁。”我招呼了掌勺的夥計,順勢坐了過去:“抱歉,我剛到新野,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幾位剛才說的可是諸葛亮?”
我将酒放在了桌上,笑着接着說道:“可否再說些别的來聽聽?”
“好說,好說。遠來是客,兄台太客氣了,不過是閑聊罷了。”幾人笑了起來。
......
街上突然一陣嘈雜聲響,從城門出來了一小隊人馬,路人紛紛靠邊留出了位置,我沉迷于‘吃瓜’,隻回頭掃了一眼,人群擋的嚴實,什麼也看不到。又看向那深衣男子:“李大哥,你剛才說徐庶去接母親,回來了麼?”
“葉兄弟,你說這都是月前的事了,現在自然是......”他突然住了嘴,神情有些呆愣。
“自然是什麼呀?”我催促道。
三人俱不說話,看着人群的方向。
我也感覺到身後的響動,轉過了頭去,看見來人的一瞬間,喃喃道:“師父,自然是......已經回來了。”
“真的是你,來了新野,不去宅院在這裡做什麼?”身着霁色長袍的徐庶開口笑道。
我站了起來,朝徐庶身後看去。劉備與諸葛亮騎着馬并肩而立,身後還跟着一隊士兵,兩人目光從街上看向這裡。諸葛亮白衣羽扇,夕陽在他身上暈染開來,仿佛鑲了金箔的塑像。
“别發呆了,快跟上吧。”徐庶又笑道。
“啊?好好,來了。”
我手忙腳亂的收拾了東西,跟攤位上的三位瓜友拱手告别,騎上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