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忽然調侃道:“索性換回女裝好了。”
“不要。”我看見鏡中重歸利落的頭發:“習慣了,換來換去多麻煩。”
“以後成親了也這般穿?”徐庶嗤笑道。
好好好,這可是你招惹我的。我跟着他笑起來,慢聲回道:“我不着急,我還小。不過師父,你多大了?為何還沒成親呢?”
“……”
我正得意的看着徐庶窘迫的樣子,無意間看到銅鏡中諸葛亮拿筆的手突然一頓。很好,平等的嘲諷了屋裡的兩位優秀單身男青年。
隻是若按史書來說,諸葛亮的媳婦兒應該娶到手了才對呀,諺語裡還說:“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醜女”。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史書?還是這裡?
……
……
烈日炎炎,萬裡無雲。
我聽着樹上傳來的蟬鳴聲,左手拎着兩壺酒,順着牆角走在陰影裡。這幾日着實是清閑,什麼也做不了,就去了上次的酒館買了些酒,徐庶與張飛都說味道不錯。又連着去了幾趟,一來二去的與那行事爽快的老闆娘倒是交上了朋友,也算是因禍得福。
進了院門,看見諸葛亮和徐庶難得在涼亭裡坐着閑聊,我快步走上前,将酒壺放下,笑道:“兩位軍師今日無事?酒館老闆娘新釀的梅子酒,要不要嘗嘗鮮?”
“又去買酒?”諸葛亮問道。
“這可不是花錢得來的,我與婉姐姐交流釀酒心得換來的。”我回道。
徐庶毫不客氣的倒上了一杯,淺嘗了一口:“有些酸澀,不如前幾日的陳釀。”
我起身進屋拿了筆墨,随手在小冊子上記下來,徐庶的品鑒還是值得信賴的。真是可惜,本來還想着給司馬徽送去一些的。
“你讀書若也這般仔細就好了。”徐庶湊近來說道:“快别給孔明當什麼書童了,索性也去開間酒肆。”
我心中一動,停筆仔細想了想:“是個好主意,隻是酒肆是不是有些小,我要開怎麼也得是個酒樓吧。”
暢想尚未來得及展開就被諸葛亮拿羽扇敲醒了,這人怎麼又繃着個臉,難不成我們的諸葛丞相也對經商有偏見?不應該呀!
我向徐庶遞去求助的眼神,他卻看看諸葛亮又看回我,也不說話,伸手拍了拍諸葛亮的肩膀然後自顧自笑了起來。
諸葛亮搖着頭也跟着輕笑了起來。
兩個人明顯沒有打算解釋我這滿心的疑惑。
“母親說你送的簪子她很喜歡。”徐庶又接着說道:“如你這般日日沽酒,又送禮的,我給的銀錢怕是所剩無幾了吧?”
“元直為何給她銀錢?”諸葛亮狐疑道。
“錯,是師父輸給我的。”我糾正道:“既然是我的,如何花費就是我的事了。而且師父你也不虧,畢竟看了一出絕無僅有的好戲,世間僅此一次!”
“你們又打了什麼賭?”諸葛亮敏銳的聽出了别的意思。
徐庶看向諸葛亮,故作歎氣道:“諸葛亮啊諸葛亮,這還得怨你,平白害我賠了一貫錢。你說你怎麼能被人用上屋抽梯之計困住呢!”
“徐元直,你們師徒倆拿我做賭?”諸葛亮面露無奈之色:“去襄陽之時,你對劉琦公子在意竟是因此?”
“庶大意了,這個月的薪俸已經都給她了,以後是斷斷不能再與她打賭了。”
我被他們的對話樂得笑彎了腰。
前些時候在議事廳的時候聽他們說江夏主将陣亡,想到最後前去江夏鎮守的正是劉表的長子劉琦,這位記在曆史中生擒諸葛亮第一人。臨時起意與徐庶打賭,他偏不信,被我白得了一筆橫财。
“别笑了,和你說件正事。”徐庶說道:“近幾日收拾一下,準備啟程前往樊城。”
“好。”我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問原因?”我的淡定引來了徐庶的疑問。
“她知道是因為書中記載,畢竟......亮與公子的談話她都知道。”諸葛亮猶豫了下,問道:“你不會就記了這些吧?”
“我還記了别人的逸事,孔明想聽麼?”我反問他的時候腦子裡把三國裡這些名人的野史過了一遍。
“你就貧嘴吧,半點有用的沒有。”徐庶插嘴道。
我把懷裡的地圖拍在桌子上,不服道:“怎麼沒有,我把地圖又謄了一份。師父你留好,逃跑路線。”
“何意?”
“你們勸過劉将軍取荊州麼?”我沒有回答看向諸葛亮問道。
他輕輕歎了口氣,不置可否。
“那就對了,劉将軍向來以仁義為立身之本,你們比我更清楚,當然這也是你們追随他的原因,故荊州他必不願奪。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一面曹操要南下,一面你們又沒有足夠的兵力和城池可以防守。”我攤開了雙手:“勝算又有幾成?”
兩人相視無言。徐庶緩緩拿起了絹帛,緩緩開口道:“為何隻給我?”
“師父,你想一想萬一,我是說假如我走失了,難不成你讓孔明拿着羽扇去救我麼?”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我說着要去收拾衣物,慌忙逃離了涼亭。
我回頭看了看兩人的身影,暗自歎氣:諸葛亮無法勸動劉備奪取荊州,一如我無法去勸說徐庶将徐母送往别處,在他心中孝大于忠,但得天倫,又如何肯舍去。
日光晃進了眼睛,我又是否真的可以阻止徐庶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