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淮此話一出,四下靜的無一聲響,慕秋涼站在原地默了片刻,轉身往房間裡走,慕秋淮跟上他的腳步,進屋後把房門帶上。
梁齊吓出了一聲冷汗,伸手抹了一把臉,緊張的雙腿發軟,大公子不會要打死他吧!
慕秋涼進屋倚在一方書櫃前,神情淡然地看着慕秋淮一步步走到他的書桌前停下。
慕秋淮本來想拿起那本夾着信封的書,但是看到書桌上的一封信後,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轉頭看向慕秋涼,揚了一下眉頭,露出一絲苦笑。
慕秋涼安靜地倚在書櫃前,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凜然氣勢加上那一身高貴氣質,使周身透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他的眼尾微微挑起,眸光從慕秋淮的臉上移到那封信上。
慕秋淮最是了解他,也看得懂他此刻的神情,他就像一隻受驚後準備伺機而動的獵獸,那一身美麗的皮囊下隐藏着讓人畏懼的殺機。
自兒時起,慕秋涼就是如此,隻要兄弟二人因為一件事情或者一樣東西發生争執,哪怕是再小的争執,慕秋涼都會如現在一般,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用他那身冷然氣勢,生生地逼着你給他低頭認錯。
慕秋淮望着他,除了僵硬的手,連整個身子都僵挺住了。
看來,雲初念書房裡的信是沒有必要解釋了。
須臾後慕秋淮收回手,扯了一把椅子坐下,略有緊張地握了握椅子的扶手,沉聲道:“說說看,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何要在我面前裝作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現在仔細回想,那日在涼亭下,二弟問雲初念的話,不禁讓他頭皮發麻。
什麼殉情,什麼替大哥問一句可是滿意這門婚事,原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慕秋涼依舊默不作聲地站着,身上銀白色的衣衫在窗前投來的月光下,顯得如水一樣冰涼絲滑。
許久,他終于開口,語音依舊清冷,不參雜任何情緒:“世子大典之後,我來為你鏟除一切障礙,助你坐上皇位,你先穩住父親,接近大學士,然後從大學士這裡下手,把平南王的實權奪回來,若是你不想娶蘇怡,後面我想辦法幫你擺脫。”
慕秋淮聞言蹙眉看他,啞然失笑,審視他好一會,問道:“二弟在給我談條件?”
談他放棄雲初念的條件?
慕秋涼稍動了一下眉,語音更為嚴肅了一些:“無論是不是談條件你都沒得選,你是嫡長子,從年幼時你就應該知道父親如此精心培養你是為了什麼。如今你手握重要兵權,又将擁有世子身份,你日後走的每一步路都十分關鍵。”
“平南王已經在預謀造反,隻要他拿下撫州,紹國就會陷入危難之中,那麼,一場避免不了的戰争就會開啟,屆時,太子若是遇害,内憂外患,朝堂一片混亂,父親就會借此機會奪回本該屬于他的東西,而你,将會是這場戰争中最關鍵的人物。”
慕秋涼說到這裡,擡眸看他,語音又冷了一些:“在這之中,你要麼走投無路,要麼殺出一條血路,别無他法。但是你常年征戰在外,對朝政不甚了解,若想達到父親的目的走上頂端,你,必須由我來輔佐。”
必須……
慕秋淮被這個詞刺激了一下。
他說話還是如此。
慕秋淮沉默良久,唇邊是久久不能散去的冷笑。
二弟避開雲初念的話題給他談這些,怎麼不算一種提醒或者威脅,他這個弟弟,有時候強勢的可怕。
他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沉聲道:“二弟能為大哥着想實在感動,不過你的這番話也點醒了我,還沒有得到的東西可以努力去争取……”
他站起身,看向慕秋涼漸漸冰冷下來的雙眸:“而已經握在手裡的東西,是決然不能松手的。”
最後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說罷,轉身離開了房間。
慕秋涼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依舊倚在書櫃前一動不動,周身的冷然比之前還要濃。
他的話,大哥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屋外的梁齊和江義看着慕秋淮從房間裡出來,吓得大氣都不敢喘。
慕秋淮經過梁齊身邊時看了他一眼,梁齊瞬間感覺脊背一陣發涼,魂都快吓出來了。
二人眼看着慕秋淮走遠,推門進了房間。
此時慕秋涼僵挺地倚在書櫃前,看神情,比慕秋淮好不到哪裡去。
這兄弟倆聊崩了?
到底因為點啥呀?
不會是假山“捉奸”的事吧!
早知道打死都不告訴二公子了,如此以來,大公子也不會認為是二公子在中間攪和。
“公子。”梁齊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客棧,還去嗎?”
慕秋涼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才走到書桌前坐下。
他揉了揉發漲的眉心,低聲回道:“今晚不去了,我時下煩的很,害怕控制不住殺人。”
殺……殺人?
二公子真要殺人?
慕秋涼拿起桌子上的信遞給江義,吩咐他:“明早把這封信送到雲府裡去。”
江義接過信,問道:“公子,還是送給雲初念姑娘嗎?”
以前的信都是江義找人往雲府裡送的,他以前從來不多問,但是現在……雲初念馬上就是他的嫂嫂了。
他再送信,不太妥吧!
梁齊一聽到“雲初念”這個名字,蓦地瞪大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江義,瞬間明白了大公子為何是一幅要殺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