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聲音,原主的記憶瞬間占滿了丁燦的腦海,此時她在這那些記憶的影響下,完全将聲音的主人無視了過去。專心投身進入了阿燦的記憶當中。
這時,聲音的主人已經悄然地走到了丁燦的身後,但是看她如此入神的樣子,他也便沒有打擾,而是退步到圓桌前,坐下等待。
與此同時,令丁燦沒想到的是,阿燦與自己的經曆竟然幾乎相似。
從頭追憶,那時候的阿燦不過是一個十八九的女孩,身上穿着粗布衣服,頭發淩亂不堪的披散在身後,與現在相比,判若兩人。當時,她正被一群混混追逐着,穿過幾條小巷之後,阿燦被他們逼停在了一個死胡同裡。
對于這樣的命運,她除了妥協,還能做什麼?
那幾個混混見她停下,也都相繼停了下來,她看着他們,無助感湧上心頭,因為她與丁燦一樣,是被家人出賣,她方才的逃脫,也算是最後的抗争。現在的她,隻能接受。
可比起丁燦,阿燦卻幸運的多,就在她放棄掙紮的時候,阿軒從天而降,擋在了她的身前。
也是那一刻,阿燦心動了。
感受着阿燦的這份心動,丁燦的心裡倒是有了幾分酸楚,因為她曾經也是被池屠這樣救下的,可是..與阿燦不同的是,池屠卻是一個唯我獨尊的利益小人。
想着這些,她心裡不禁羨慕起阿燦來,甚至她想,要是那個時候,她能遇見像阿軒這樣的好人,命運會不會變得不同。想來,她單手托腮,繼續追憶。
從那之後,阿燦就跟着阿軒離開了那裡,可是讓丁燦沒有想到的是,阿燦與阿軒的關系并沒有她所看見的那樣,一直以來,都是阿燦的一廂情願,就連他們這場婚事,也都是帝尊的安排,不僅如此,阿燦在阿軒的面前總是表現的如此卑微,至于阿軒,在阿燦的記憶裡,總是那麼的嚴肅,那麼的高冷,那麼的漠然置之。
想着這些,丁燦托着腮幫子的手瞬間麻掉了,而阿燦的所有記憶也被丁燦完全記下了,放下手,她是徹徹底底将那個人抛到了腦後,輕輕動一動麻掉的手指,她想不通..為什麼阿燦眼中的阿軒是那個樣子,他們兩個明明看起來挺恩愛的?為什麼,阿燦對阿軒總是顯得那麼小心翼翼?為什麼..
“咳咳..”
聞聲,丁燦先是一愣,旋即猛然想起了剛剛那人的問話。想來,她既然已經掌握了所有記憶,那在扮演阿燦上也就更加遊刃有餘了。于是她一邊甩着手,一邊側身看向了坐在圓桌前,穿着白色羅衣,半束披發,手舉茶杯,嘴角微微上揚的少年,騰地一下站起了身。
“你..你..你..”丁燦定睛一看,顫抖着手指向與阿軒長相一樣的少年,用力咽了一下喉嚨,道:“你是阿軒?”
少年抿了一口茶。
丁燦繼續道:“你不是..”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心想,他不是咽氣了嗎?難道..詐屍了?想着,她不信這一切是真的,鼓起勇氣,小跑到少年面前,伸出手,一把捧住了他的臉。
少年也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當場呆住了。
相反,丁燦随着阿燦深處的記憶好好的看了看這張與阿軒一模一樣的臉,低聲道:“你是魔界之徒。”猜測着,她正要松手,少年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身體一怔,迅速放下了手。
緊接着,少年咧嘴一笑,一邊掐着丁燦的脖子,一邊随着一道道暗黑光束變成了一名身着黑衣,帶着銀色鬼頭面具的男人,看着男人這身裝扮,丁燦想起了那個害她步入九幽的池屠。但畢竟已經過了四百年,對于池屠的樣子,她也是模模糊糊,所以她不敢認他,緊緊盯住了他透過面具的雙眼。
正在這時,男人松開了掐着丁燦脖子的手,道:“丁燦,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一切猜測就此驗證,在她的記憶中,池屠從始至終都帶着一個銀色的鬼頭面具,起初她以為那是池屠的癖好,直到進入魔界她才知道,這便是魔界的規矩。在魔界,隻要是有身份的魔頭,都會帶着一個鬼頭面具,所以她對池屠的心動,一直都取決于池屠對她的态度。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池屠對她确實很好,就連進入魔界,他都将她安排在了自己的獨門别院當中,那裡還有專門伺候她的妖怪,不過那些妖怪的樣子都很恐怖,池屠不想她害怕,專門讓那些妖怪化成了人形,在那裡,她生活了整整五年,而池屠回去的機會很少,所以她和那些妖怪也就漸漸成了朋友。
在那裡,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命運。可就在她以為一切都已經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池屠突然回來帶着她離開了魔界。一路上,他都沒有說過半句話。那時的她一直都很感謝他,所以他的一切舉動,她都沒有放在心上,一直都乖乖的跟随在他的身後。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對他的信任有多深,他對她的傷害就有多大。
在兩天的長途跋涉後,他将她帶到了戰場中央的死人堆前,那裡陰森至極,四周飄着各類妖魔鬼怪的魂魄。打眼看去,遠處依舊是戰火紛飛,半空中還不停有東西墜下,撲鼻的腐臭之氣、煙霧氣讓她作嘔不止,捂住胸口,她實在忍受不了這裡的一切,于是就在她想要開口問話之時,他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力氣很大,大到她沒有一點兒反抗的餘地,全身青筋暴起,奈何她怎麼打他,他都沒有半點兒松手的意思。
不一會兒,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再在她緩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變成了披頭散發的女鬼。池屠見她靈魂出竅後,直接将她的身體扛上了肩膀,看着池屠那一氣呵成的動作,她第三次體會到了被背叛的感覺。
那一刻,她看清了池屠,有了反抗他的想法,可是..她在魔界也不過待了五年,在那裡的五年裡,她是一點兒本事也沒有學到。所以那些想法,轉瞬變成了炮灰。
也是那一刻,池屠告訴她,要是你有逃出來的本事,我就伏法,換你清白。
想着這種種經曆,她對池屠的恨意,隻增不減。
她冷笑一聲道:“是啊,好久不見,沒想到吧,我還能出來。”
池屠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有點兒本事。”
“四百年了,你依舊這麼自戀,”丁燦說道,一心隻想讓池屠伏法,走上前便抓住了他的胳膊,“那時的話,你可還記得。”
池屠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丁燦緊緊抓住的胳膊,笑道:“我說什麼?我還真不記得了,不過說來,你也是夠不小心的,隔牆有耳這個道理都不懂。”
“如果我不說那些話,你也認不出我吧。”丁燦牢牢盯住了池屠的鬼臉面具。
池屠輕笑兩聲,道:“别說,就算你不說那話,我也能認出你,畢竟,”他說,伸出手輕輕撥開丁燦那遮擋住視線的發絲,“沒有人比我了解你。”說完,他的手被丁燦打到了一邊。
“少動我。”丁燦一臉嫌惡地說道。
對此,池屠輕笑一聲道:“九幽的暗器,是我設下的,你信嗎?”他微微俯身,将鬼臉面具湊近丁燦。
丁燦道:“你要是有那本事,也就不用讓我做你的替死鬼了。”她再清楚不過,以池屠的性子,定在九幽外安插了不少暗線,畢竟她是他的替死鬼。
池屠笑了。
丁燦繼續道:“現在天庭衆仙一定都在找魔界餘孽,現在把你交出去,也算是趕到時機了,我說的對吧。”她皮笑肉不笑。
“沒想到,九幽四百年,把你的腦子待聰明了,不過說來也是..你一直都很聰明,永遠都能比我先想到一些問題,不過你最後好像确實不太聰明,如果你..”
“是啊,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替死鬼,要是我那天多思考一下問題,估計下九幽的,也就是你了。”丁燦打斷道,拉着池屠就朝着房門走去。
不料,池屠倒是挺配合,一直跟着丁燦走到門口,才道:“你要是把我交出去,你的小命也不保。”
丁燦知道,池屠一直都是一個小心謹慎的小人,所以他才如此幸運的逃過了一劫又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