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恰如白駒過隙,在秋圍漸近的時候,沈景平終于有了些動作。不過這些動作倒與沈彥澄并無直接關系,而是牽扯到了遠離朝廷的攝政王身上,在京城裡掀起了好大一陣風波。
沈景平自那次暗衛被殺後,暗地裡搜尋了好些消息,倒是刷新了他的見解。攝政王沈元清,在幼時寄養在陳太後膝下,幾經被當做一枚廢子使用,世間百姓不知其名諱。直到一次秋圍,沈元清投入穴口,被當朝聖上救下後便心存感恩。幾經立功卻不入朝野,聖上大恸,立其為攝政王。
所以此下依着這些市井傳言,可将攝政王歸為守護王權的一類人,應站在太子一黨。
除卻這這件事,還有件事倒更值得關注。攝政王沈元清似與祝家庶女有染。兩人私下交往很是私密,大抵是忌諱彼此的身份。
商賈的身份本就上不了太大的台面,何況還是位庶女。即便臨安祝家是頗有名氣的紡織業大商,拿出來講還是令人恥笑。
攝政王沈元清如今已二十有一,身邊故友皆有了兒女。這位卻一直不疾不徐,如今好不容易見着了一位心怡女子。沈景平想借着此次機會送攝政王一個人情。他獨自思考了一宿,并沒有将此事與江甫渝一同商讨,最終在天微亮的時候有了一番較為缜密的計劃。
在早朝後的下午,他得以安心地小憩一會,在晚間便來到了文德殿。方才走近,門前的石公公便帶着一張笑臉迎上前來,他嗓音尖尖的,卻還有點粗犷,據說是石公公在閹割時遇上了皇上,在三求情求來的。具體情況如何,想必隻有皇帝與這石公公知曉。
“德妃娘娘在裡頭呢,三皇子不便進去,要不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不必,我在外頭等着母妃出來。剛好我也有一事要問公公。”沈景平壓低了聲音,将一裝着銀兩的小袋放在了石公公的手中,“公公可否告知我,這宮内的絲布都是哪一家包的。”
石公公眼睛精明地轉了一圈,掂了掂手中小袋的重量,将小袋藏入袖中,言語中的笑再也掩不住:“是臨安祝家包的,他們家的織布料好、色正,宮中那些嫔妃都愛用的。”
想到那小袋中的銀兩不少,石公公又加了一句:“臨安祝家極想開辟在皇家的道路,所購布匹均有優惠,不過内府的大人在幫助祝家的路上卻沒有盡太大的心力,僅是貪就貪了一筆銀兩。三皇子,這是小的私下告訴你的,不可告訴第三人。小的隻能幫你幫到這兒了。”
“這是自然。”這回沈景平笑的真切起來,拉着石公公又講了好一通話,直到德妃走出了文德殿,沈景平差開話頭說了句抱歉迎了上去。他走到德妃身邊,在離耳兩拳的地方輕聲說,“煩請母妃幫兒臣吹一下枕邊風。關于臨安祝家,兒臣需母妃幫助一二。”
“做何?莫不是你看上了那祝家的女子了?商賈之家……”
“知道知道,兒臣并不是分不清情感與權力。隻是兒臣猜疑皇叔與那祝家庶女有染。兒臣想把這件事辦好就還需要母妃的幫忙。”
“你怎麼确定那女子攝政王非娶不可,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确保事情的萬無一失。你調查了多少?”
“大都了解,母妃你得信兒臣。若是兒臣成了這對鴛鴦,對未來有利無害。母妃你也并不想讓虞皇後垂簾聽政吧。”
“少來這嘴貧這一套,這事我幫你辦,接下來得靠你自個兒了。”德妃笑着,揮了揮袖口,将沈景平打開後便小步小步地上了布辇,沒再回頭。
沈景平亦沒再等候,通告後便進來房内。他于座下久坐着,皇帝遲遲沒有開口,隻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桌案上擺着未批完的奏折。
他大着膽子開了口,心下有點緊張。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報。關于皇叔攝政王。”
“何事?”皇帝掀了掀眼皮,依舊翻閱着奏折批閱着,滿屋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皇叔有一位心怡的女子,但應着羞愧從未與父皇提起。兒臣見皇叔喜歡那女子喜歡的緊,心下也是着急,特來請示父皇。”
“是哪家的女子?”
“臨安祝家。”
“祝家的嫡女麼?”皇帝沉思了一會放下筆,看向沈景平,見他低着頭,好半天才聽到下一句。
“是臨安祝家的庶女祝蘭柃。那女子已年十五,家中也并未放出招親的消息,兒臣猜忌此間定有着蹊跷,具體的仍需要父皇定奪。”
“嗯。臨安祝家的庶女,若是元清真的喜歡,倒也不是不可,僅需拟一道聖旨。元清這小子總是藏掖着,這回多虧你了。”皇帝少見地露出了一個欣慰地笑容,他招了招手,吩咐石公公道,“叫攝政王來,說是有急事相談。”
石公公下去傳令了。半個時辰後,房門再次被敲響,攝政王一扭着着黑色淨衣,黑色的馬尾高束着,額間有些許細汗,大概是一路趕來的。他見對自己皇兄颔了颔首,便徑直走到了下座,這才看向坐在對面的沈景平。
同一件事情同時幹涉到他與沈景平,沈元清一時不明所以。他一路趕來,袖間還藏着他未雕完的簪花。
“聽聞皇弟已有心怡女子,此事是否為真?”
“為真。總想擇個時日跟皇兄講,但阿柃她還沒有準備好,我就将此事一誤再誤了。此番皇兄又是何處知曉?”
“是你皇侄講的,别想瞞着我。聽你着番講,你倒還沒有入那女子的眼,她是怎樣的一人?”皇帝來了興緻,将身體往前傾了傾,看着自己的皇弟慢慢的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