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甫渝上山并不是為了幫助沈彥澄而賣弄人情。相反,他對沈彥澄的騎射技術有着一定的信任,也相信着這次奪魁的人必将是他。
可此次的蹊跷之處愈發的密集了起來。先是場外一黑衣男子的一擲千金,再是沈景平的起疑,後是沈贽的不勝而歸與沈彥澄的神身負重傷。若是說前兩點皆是巧合,一切似乎正常發展。
但第三點的嫌疑怎麼都無法削減。野豬的出現與昨日夜晚他目睹的一幕重合,如果他猜想沒錯,昨日那箭支上定是抹上了藥物——一種緻使野豬過分亢奮的藥物。明顯為沈彥澄的對家故意設套。
再者,對于沈彥澄身上的傷,若是果真為野豬所傷,那麼沈彥澄的傷未必會如此輕。傷口在右肩,說明野豬将他推倒在地上。野豬勁大,沈彥澄即便是翻身也将被翻回。彼時再那箭支插向野豬的作用微乎其微,得出沈彥澄必将傷痕累累。
而事實是,沈彥澄僅僅傷了右肩,則被野豬所傷的猜想不成立。在此間,沈贽并不能擺脫嫌疑。沈贽的幫忙定然是不成立的,那麼隻能得出一個結論——沈彥澄右肩的傷口大概率為不勝而歸沈贽所傷,沈贽事先安排野豬故意傷害野豬卻失敗,就此發生了他傷害沈彥澄的事端。而那撕咬的傷口……
江甫渝隻能得出沈贽是一位瘋子的結論。
江甫渝就此寫了一封書信給葉隐之。想必她早知曉沈贽歸來的情況,憑此猜測可以加深對沈贽的了解。打敗敵人的方法是了解敵人,既已知沈贽的暗中安排,不如一睹事實。
江甫渝再一次上山,選擇繞過了巡查的士兵。他向山頂奔去,故意地放大了行走的聲音。
而沈贽也沒有辜負江甫渝的期望——在江甫渝行至半山腰時,幾隻箭支其其的向江甫渝射來。
江甫渝閃身向山底劃去。見箭支橫起豎八地插在了草地上,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向密林深處投去一顆石子。
“啪嗒”的一聲,射來的箭支與石頭相撞,掉落在了地上。江甫渝毫不避諱地向密林深處望去,道:“戲弄人的把戲二皇子準備玩到什麼時候。”
“唉呀,這可就不好玩了嘛。”沈贽笑着走了出來,他随意地倚靠在樹枝上,沒去看江甫渝。
不出意料,江甫渝向他射去了一箭。一種由刀片與羽毛制作的暗器,可藏置袖中。使用者需要把握好姿勢與力道,操作起來略有難度。
當暗器以極快的速度劃破空氣,沈贽的眼睫輕輕地顫了顫,他擡起手,用指縫卡住了那暗器,卻不免也讓皮膚被磨紅了一片。
沈贽皺了皺眉,擡眼看着江甫渝,笑了。
“丞相大人,我手好痛,要不你幫我吹吹?”
江甫渝看了沈贽一會,竟走上前去,來到了沈贽的身邊。他将手向沈贽攤開,唇邊的笑似有似無。
“當真需要我的幫忙?”
沈贽唇邊的笑容擴大了,他看着江甫渝,一雙眼睛在黑夜中尤為明亮。
“好啊。”
沈贽将手放在了江甫渝的手上,他的手冰的吓人,挨着江甫渝的手掌,挑釁似的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
江甫渝沒理會他的動作,反握住沈贽的手腕,拉進了他們二人之間的身距。
“二皇子有多少人。”
沈贽挑了挑眉,主動貼近了江甫渝,在他的耳邊說道:“不多,五人。怎麼,丞相大人害怕了?”
江甫渝失笑出聲,道:“沒有。因為我本就是來向二皇子讨債的。”
“什麼債?”沈贽道,突得感受道手腕上的一股巨力傳來,疼得他連忙甩開了手。他擡起手一看,手腕上的烏紫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沈贽看着那烏紫,倏得笑了。他似不知痛似的摸上了那烏紫,一邊摸一邊道:“看來丞相大人與我的弟弟很是交好。”
江甫渝看着一抹陰鸷劃過沈贽的臉,素來考慮謀利的他竟無端地升起了幾分喜悅——像是受到認可後的得逞。他對沈贽笑了笑,心中的最後一絲恐懼不知何時早已消散。
江甫渝揚起唇角,收回手,道:“那麼二皇子認為我是哪位皇子的麾下呢?”
“總歸不是我的麾下。丞相大人這種燙手山芋我可接手不了。”沈贽甩了甩手,又懶懶散散地靠回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