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場遊戲有丞相的加入,倒是更有意思了。若是丞相不介意,不如讨好一番我。”
沈贽說着歎了一口氣,眉眼卻又隐含了笑意。
“也許我能給丞相想要的呢?”
江甫渝毫不避諱地譏笑了一聲,他擺了擺手,從腰間取出一長劍,劍光反射在沈贽的臉上。他将長劍架在了沈贽的脖子旁,道:“若是如此,二皇子不如殺了我。”
沈贽偏了偏頭,用手捏住那劍刃,道:“丞相大人難道沒有感受到嗎?你已然對結盟有了所謂的情感。丞相你在逃避些什麼。你當真認為自己是什麼忠貞的人?”
說着,他從樹上直起身,揮了揮手,再次看了江甫渝一眼。
“丞相是一個聰明人,當然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利益最大化。若是丞相一味的相信自己的所謂情感,不如證明給我看。而我會一直在原地等待着你。”
江甫渝收起劍,看着沈贽的背影。他再一次義無反顧地投入了黑暗。他當然明白的沈贽的話中話,可勝負之事豈能由他定奪,赢家終歸會是他的王。江甫渝想着,牽起了勢在必得的笑容。也許,他将會是最忠貞的人。
此時的攝政王府上,沈元清冷着臉看着何太醫,他眉頭緊鎖着,再次向何太醫确認了一遍。
“何太醫你的意思是--這種蠱毒八成為同命蠱。母蟲所在之人受到了傷害會導緻子蟲所在之人亦感受到同等的傷害。”
"是。”何太醫不安的抖了抖,看着這棘手的蠱蟲,汗水布滿了他蒼老的面頰。
“不過若是殿下長期服藥,也可緻使這蠱蟲死于腹中。對應的代價是,殿下的身子會與死亡一般無二,而那母蟲所在之人也會殒命。此番代價極大,還請殿下三思。”
沈元清半晌沒有說話,随後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扶起了弓着腰的何太醫。
“若是保證那母蟲所在之人不死,我是否也能不死?”
“是。”何太醫道。
“那麼若是子蟲所在之人死亡,則母蟲所在之人也會死亡。”沈元清追問道。他看着何太醫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顯現出惶恐之色,拍了拍何太醫的肩膀。
“此事還請何太醫保密,莫要讓皇上知曉。若是皇上問起,便說是我深夜高燒,故才特請你來此。何太醫不必擔心欺君之事,我自有自己的考量。”
何太醫忙忙點了點頭,他揖了一弓,面上的惶恐慢慢被敬重取代。
“微臣知曉。不過殿下可不要輕易的将自己的生命視為兒戲。”
沈元清愣了愣,看着何太醫,哪裡還不知道他的想法,他撫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何太醫的擔心我已知曉。不過我既然欠了皇上一命,哪有不還的道理。況且我早已在生死線上奔波已久,哪裡會懼怕這些生死。”
何太醫的一雙老眼無由的發酸了起來,但這場新舊更替中最不乏無辜的棋子,何太醫一把年紀怎麼會不懂。他點了點頭,再次看了一眼這位骁勇善戰的攝政王,一步一步的走進竹林中。
沈元清望着黑漆的窗外,看着窗紙上倒映出他的身影,同着燭影晃動着。他慢慢走至桌前,吹滅了那燭燈,終于在這無邊的夜中泣不成聲。他也有愛的人,也有珍重的一切。他握着那袖中刻好的發簪,終究還是沒有将它丢下的勇氣。
今夜的風似乎格外的犀利,吹的院中的竹林沙沙作響。竹聲混雜在風中,攜帶着濃濃的愁緒,似乎吹到了遙遠的祝家。
祝蘭柃看着床帳,遲遲沒有閉上眼。青竹一家的死亡似陰霾般籠罩在她的心頭,向來靈巧懂事的青竹橫死街頭,就算是其母親也被虐殺在家中。祝蘭柃沒能想到與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也不知青竹是否在院外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而為了防止事端的再次發生,她反複地向自己地婢女們強調着,可心中的壓抑似乎怎麼都消散不去。她的婢女青竹是個從小就與她相伴,祝蘭柃越想越悲傷,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打濕了枕巾。
三皇子的幫忙起了用處,祝家借此獲得了更大的利益。于是,祝蘭柃的生母終于獲得了重視,她不再默默無聲,不再唉聲歎氣,事事好像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可祝蘭柃意外地發現了自己的掃興,她總覺得這一切不過虛幻,同流沙般随時消逝。皇權的加持必然會帶來的一定的危害,危害的大小又是否可控呢?
祝蘭柃從枕下取出一封信,在月光的照耀下輕輕撫摸着上面的字。
“阿柃親啟”
她想她已經擁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