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擡起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還請太子殿下裡廳一坐。”
裡廳内點了暖爐,暖融融的一片。沈彥澄坐在裡廳的扶椅上,惬意的氛圍令他放松地牽起了唇角。他看着新上的茶水,先發制人道:“知州大人救濟可還順利?”
知州不動聲色的看了沈彥澄一眼,斂了神色,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臣一切都好。”
沈彥澄笑道:“但願如此,聽聞西城區的貧民窟在這些日子叨擾了知州好一陣子,可有此事?”
知州心下一緊,急急跪了下來。
“微臣早些并不知西城區的貧民這般胡鬧,隻知西城區的災民較少,想着為太子殿下尋一件情線差事,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臣之辛苦,天地可鑒。”
沈彥澄笑着看着知州,手中的茶杯一晃一晃,盡也沒再追究下去。
“此次我特地前來,不過是想問知州可有閑心在新年與我們一同聚上一聚。此次青州災情雖有所平息,可善後的事宜也不可削減。我與丞相大人在青州并無田宅,此地于我二人言算的上人生地不熟,不知知州意下如何?”
知州的眼睛輕微地眯了一下。
沈彥澄揮了揮手,打斷了他想說的話。
“聽聞令堂身體抱恙,恰好可以借此機會探訪一番令堂。知州大人憂國憂民,為民着想,想必定是令堂教導有方。不過倒是叨擾了一番知州大人,若是知州大人實在不便......”
知州的眉頭越發急促的跳動了起來,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低下頭,道:“能為太子殿下與丞相大人辦事,豈能說的上是叨擾。若是太子殿下願意,随時可以莅臨鄙舍,鄙人定會備上好茶等候着太子殿下的光臨。”
沈彥澄滿意地笑了笑,他收起手中搖搖欲墜的茶杯,隔空對知州舉起。
“預祝此次救濟一帆風順。”
他擡手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沒在去品味知州的眼神,将披風嚴謹地披上後,便洋洋灑灑地離開了知州府。
沈彥澄快步走在前頭,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他看向知州府邸的角落處,直到走遠了才對趙常遠道:“想不到,竟連知州竟也雇傭了幾位暗衛。照他的月例可不夠,我這三哥可真是大方啊。”
沈彥澄的尾音愉快地上揚着:“不過,就算有暗衛又何妨呢?這幾位暗衛功夫并不深,若是知州被抄家,我可不會将他們收入麾下。”
“那殿下想要怎麼處置這些暗衛與知州府上的人。”
“雖說是十有八九的事情,也不可掉以輕心。”沈彥澄揶揄地笑道。
他捧着手中的暖爐,看着空氣中迅速凝結的水汽,補充:“封鎖青州的城門,别讓知州的消息傳出去。隻需要傳出我們想要的消息變可。”
趙常遠點了點頭。雖說在青州,太子黨的勢力略站下頭。但若是說上周圍的充州,密州,齊州,單是封鎖消息并不算是什麼難事。
沈彥澄并不了解江甫渝的相關行動,卻也了解江甫渝的作案手段。如今他遲遲不聯系自己,無疑是想自己親自解決知州。這樁事情全全交由江甫渝來解決,并沒有什麼太大的風險。
不過,他們是盟友,亦或是......
沈彥澄并不希望江甫渝承擔上些不必要的風險,不管是明面還是私心。他走在前頭,回頭向趙常遠囑咐道:“我去丞相大人那兒一趟,你先行回西城區便是。”
言畢,沈彥澄呢又一次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潮濕的霧氣被迅速地吹散,沈彥澄帶着心中淺淺的喜悅,腳步在漸進西城區的地方漸漸放緩。
江甫渝站在救濟點内,他身披黑色披風,一頭烏發高高束起,一張臉在雪夜中幹淨異常。沈彥澄握緊手中的手爐,視線與江甫渝在空中對上。
江甫渝放下手中的救濟糧,邁着大步便向沈彥澄走來。
“都是我的人馬,不必擔心。”他的眼睛笑眯了起來,伸手理了理沈彥澄跑亂的披風。
“知州之事,你有什麼安排?”沈彥澄皺了皺眉,問道。
“知州之事我自有安排,太子殿下不必擔心這一切。”江甫渝笑道。
“甫渝,我是你的盟友。我說過,盟友難道不是相互扶持的嗎?”沈彥澄道。
“可是......”
“沒有可是。”沈彥澄厲聲說道。
他歎了一口氣,道:“不要再讓我再遇上這種情況,不要将我放在你的計劃之外,盡管你是為了我。”
江甫渝低垂着眼眸沒有說話。
沈彥澄看向他身後投來的目光,沒再理睬什麼。他扔下手爐,上前一步擁住了江甫渝。
他将頭深深地埋在江甫渝的頸窩處,聲音有點悶悶的。
“甫渝,信我。”
江甫渝沒再猶豫,他的手抖了又抖,緊緊地抱住了沈彥澄。
“信你,我永遠信你。”